第六十九章 金风玉露(1/2)
韩慕白步至今心殿外,就见以念也正准备走进去。
韩慕白唤住她问道,“以念,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方才见今心殿的结界被撤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以念将目光投向寝殿的方向,“对了师兄,那个假装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韩慕白解释道:“是樾娘,在极乐殿时我蛊毒未清,多亏她照顾才得以痊愈。我想如今元彻已经恢复心性,她也是个可怜人,放她走吧。”
以念了然,“哦......上次我将计就计做了个你被俘的幻境,我瞧她对你很是在意......”
连元彻和以念都能看出来的事,他自己又怎会不知呢?
韩慕白垂眸低首,心中闷闷地,语气中也有些不自在。姒姬已经为了而死,他实在不愿再有旁人因他而出差池。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重复了一边,方才对萧元彻说的。
以念看出他的心绪,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打断道:“我知道的,你心里已经有姒姬姑娘了,不会再对别的女子动心......”她说着,侧目见他脸上悲切的神情,心下怆然,“我只是担心你心思单纯,会被人利用,我还是随你一起去吧。”
穿过长廊,来到寝殿前,尚未靠近以念便感到了殿内弥漫出一阵妖气。
二人遂隐去了身形,只见一名身着红色纱衣的妙龄女郎走进了寝殿。
女郎背对着二人,袅袅娜娜地朝内殿走去,腰间的银铃随着腰肢款摆,泠泠作响。莹白的大腿随着步伐时隐时现,那身姿步态,当真风情万种,妖娆不已。
红衣女郎径直来到了樾娘的寝殿,而樾娘对她的来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她正坐在妆台前,拿着螺子黛,细细描绘着这张魔君脸上的长眉。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只是看上去脸上的神情颇为沉闷,如同有绵绵阴雨长留眸中久久未散。
红衣女郎走到她身后,涂着绯红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弯下腰望着铜镜里与以念一样外表的樾娘,魅声媚气道:“樾姐姐,你顶着这丫头的脸,妹妹我可真是看不习惯。”
以念从铜镜里见到这妖娆女郎颇为面熟,细下一想才恍然,原是那日在极乐殿上,要与自己抢顾承远的那位狐族妖娘。
韩慕白密音传耳对以念道:“是红尾狐妖,她与樾娘在狐族同属一脉,如今为钟道做事。”
樾娘嫌恶地拨开她的手,抬眸见她,神色冰冷,“她可不是什么丫头,她是魔君。”
红尾狐妖不屑道,“魔君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自己情郎的手里。”
樾娘冷道:“仙尊让你来的?”
红尾狐妖已经被一旁妆台前的精美宝匣吸引了目光,她将宝匣一一打开,在各种玲琅珠翠之间流连忘返,连头也舍不得回地道:
“嗯,我可在焚影里转悠几天了,好不容易才见今心殿的结界被撤,才溜进来的。是仙尊让我来问你萧元彻的情况,顺带接应你。”
“大婚之后,他就将仙督关了起来,用仙督做阵眼......”樾娘并不愿与她多言,起身道,“别的我也不清楚了,你可以走了。”
“樾姐姐,别这么冷漠嘛。”红尾狐妖拿起一只镶满琅翠的步摇,在镜前戴在自己头上,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嗔怪道,“你倒好在这焚影里做着小夫人有人伺候,享尽荣华。不像妹妹我一天只能呆在那又脏又破的狐狸洞里.....”
樾娘落坐在一旁的茶桌前,冷眼瞧着在镜前孤芳自赏的狐妖,“那你让仙尊派你来装这个魔君。”
“我倒是愿意,那萧元彻生得如此俊俏,能与他风流一场也算值了。”这露骨之言,在红尾狐妖口中,倒像是少女说着春闺心事一般,显得无比自然。
她忽又想着什么,放下手中珠宝,坐到樾娘身旁,托着腮一脸天真问道,“樾姐姐,他修为那么高,想来床上功夫一定也很厉害吧?”
樾娘到嘴边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她怒斥道:“你修要胡说!我与他并无苟且之事!”
狐妖不解道:“不应该啊?任他修为再高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而且上次在极乐殿,我见他与冥惘同生共死,看起来感情很好啊。”
樾娘放下茶杯,凤目微阖,道:“听侍女说他又得了个美人,正在兴头上。”
狐妖将发丝绕在指尖,娇声笑道:“你是看上那小子了?”
樾娘白了她一眼,“我怎会看上这样薄情寡义的登徒子。”
红尾会意,点了点头,道:“也难怪,萧元彻这般孟浪怎能入得了樾姐姐的眼。只有仙督那样的男子,才会是樾姐姐心中所属......”
只是短短一瞬间,樾娘脑中便翻江倒海,黑云泼墨。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便拔了你的舌头!”
“别生气嘛,我也是好心提醒你。”红尾严正了些语气,“你为帮韩慕白求情,被萧元彻软禁的事仙尊已经知道了。这次派我来,一来是协助你,二来也是监督你。”
樾娘羞愤交加,强捺着心中之痛,假意漠然道:“冥惘本就与韩慕白感情深厚,若是无动于衷反会遭萧元彻怀疑。”
红尾眼波流转,似是看穿了樾娘眼中的痛楚,幽幽道:“这话就是我能信,仙尊恐怕也不能信......韩慕白早晚都是要死的,你可别忘了姒姬的下场,不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樾娘打断她,道:“仙尊还有什么吩咐?”
“仙尊不信萧元彻真的会交出噬灵血阵,所以命我告诉你,待噬灵血阵练成之时便发出信号,告知仙尊攻打焚影,抢夺血阵。”
“知道了......”樾娘胸臆慌乱,只是强作冷静,大约担心迹泄露,只想将她尽快打发。
“天要亮了,你在此会若被人发现会引起怀疑,可以走了。”
“那妹妹我先走了,若是樾姐姐需要随时召唤我......”红尾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再回眸媚笑道,“若是萧元彻找姐姐云雨,也可召唤妹妹来代劳哦。”
樾娘:“滚!”
红尾走后,樾娘只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掉。她颓然地走到轩窗边,望着满天星斗,眼前慢慢浮现出韩慕白的身影。时而温润如玉,时而眉宇凌厉,当然更多时候他总是眉眼氐愁。仿佛他的心早已随着姒姬的死一起埋入深海,碾作尘泥,不复存在了。
而她为了偷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被折磨致死。她甚至连为他拼命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被他知晓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樾娘......”
身后忽而想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樾娘蓦地微抖,刹那间心跳失了速。她怔怔地转身,见韩慕白与道以念已经显出身形,立在殿中。
见到道以念的瞬间,她便明白了一切,当日大婚上,萧元彻与道以念不过是为了骗过钟道,将计就计罢了。显然方才红尾所说的话都被二人听见了,恐怕现下已是必死无疑。
已然抱着必死之心,倒是镇定了不少,她开口道,“仙督,君上......”
话音未落,以念便单手翻转,凝聚灵力朝她身上那么一放,樾娘瞬息就被强劲的灵流带离地面。点点银光逐渐汇集成移形符,出现在她的身前,以念抬手收回移形符,樾娘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这下看着顺眼多了。”以念打量她一番,上次在极乐殿没来得及细看,这会看起来这樾娘确实是位狐族美人,不似红尾那般张扬的妩媚,反倒有一种媚骨天成,天然去雕饰的风韵。
随着以念的收势,樾娘从半空陡然掉落,足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韩慕白上前将她扶住。
这突然的身体接触,让樾娘的脸上浮出红云,抬眸见韩慕白英俊无铸侧颜,一时眸中酸涩。
见着他安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知他是没事的,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多一句,“仙督,你没事吧......”似乎她能问的也只剩下这一句了。
韩慕白似是感知到到了这份焦灼的目光,立即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才道:“我没事。”
以念在旁叹道:“还说没事,明明差点就被锁魂链吸成人干......”
樾娘闻言,急得落下泪来,“那现在如何?”
韩慕白就是再迟钝,瞧见这样关切的眼神,也是明了樾娘心意的。
“已经不碍事了,元彻恢复了心性不会再为难我了。”
她切切道:“那就好,那就好......”
寝殿内,暖炉内橙色的火光在涌动,燃烧声噼啪作响。火光映照着樾娘雪玉般的脸庞,凝睇含情,炙热而温柔。
她沉吟几许,忽而跪下道:“仙督,君上......是樾娘对不住二位,甘愿受死。只是钟道会提前攻打焚影,还望二位尽早离开......”
以念向来没什么同情心,只是冷眼瞧着,也不知这樾娘话里有几分真假。
韩慕白看了看全无爱心的以念,终于还是自己去将樾娘扶了起来。
生硬道,“你先起来,我知道你也是受钟道要挟被逼无奈,我不怪你,你可以随时离开。”
不待樾娘心中宽慰,以念就在旁边冰冷开口道,“她还不能走。”
韩慕白试图说服她,“以念,我可以保证樾娘她......”
以念严正了语气,打断他道,“大师兄,我也是为了焚影的安危着想,你向来仁善,但我可是心狠手辣惯了的。”她转眸看向樾娘,“坦白讲,我对你并无好感,且充满怀疑。不过既然大师兄信你,我姑且也信你一次,我可以保证你能安然离开焚影,但不是现在。”
“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化作我的模样了,这个魔君还是由我自己来当。”以念说着,瞄了一眼韩慕白,“你就化作侍女的模样,暂留在大师兄身边吧。”
樾娘闻言随即面上染上几丝欣喜,她望向韩慕白,眼中有一些温软的光泽在流淌,而后向以念真诚道:
“多谢君上宽恕。”
现下这也的确是最好的方案了,韩慕白虽有顾及,却也同意下来。
众人皆知,与钟道一战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既然避无可避,无处可逃,不如奋起反抗,鱼死网破。
以念从今心殿出来,已经是天光破晓时分了。
灭神钉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一连几日不眠不休,想着该回凝渊殿,却担心这样疲惫的样子被萧元彻看到,他心中定会难受。以念想了想,便往沉清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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