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噬魂珈蓝(2/2)
绾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认真道:“摄魂铃是我丢的,我好歹是飞天鼠唯一的徒弟,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那我成什么人了?师傅他老人家就是醒了也会被我气死的,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摄魂铃!”
见她这般笃定,以念也只好留下她,让她先回房休息,不可对旁人提起摄魂铃被盗一事。
来焚影已一月有余,其间也并未回魔界复命,如今摄魂铃又丢失,想来以冥渊的性子也应安耐不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一阵寒气袭来,同时一个喑哑的男子声音也在身后响起,“大小姐。”
这么唤她的,当今世上只有魔界第一杀手苍衍一人,苍衍是冥曜的弟子,如今在冥渊手下做事,法力仅次于冥渊。
苍衍一来就知是冥渊等不及了,看来这几日焚影是要变天了。
以念并未回头,只道:“尊上有何吩咐?”
“尊上让我问您是否拿到摄魂铃?”
“摄魂铃早一步被人盗走,尚不知在何人手中。”
“尊上说若大小姐未能拿到摄魂铃,就让我将这个交于您。”
她这才回头,望着苍衍十年如一日毫无表情的脸,多年的杀戮嗜血除了在他眉尾留下那道深长的刀疤外,还有这一身冷冽的寒气,令人望而生寒。
接过他递出一小瓶药水,拿在手里只觉得似有千斤,压于心口。
“这是什么?”她有些明知顾问,但还是怀着最后的一丝的期望,希望能有意外地问了一遍。
他徐徐道:“噬魂珈蓝,只需一滴即使是上神金仙服下也会灵海溃散,回天乏术。”见她神色愁惘又接着道:“大小姐,尊上已经对您没什么耐心了,您不可再心软了。”
终于最后的期望也没有,她默然道:“我知道了。”
待苍衍离开后,以念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着墙瘫倒在地。她清楚的明白,与他的重逢不会是连枝共冢,琴瑟之好,只能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明明这一切从十年前业火焚身那天就已经注定,明明早已在这十年苦痛中决定复仇为今生唯一所盼,可偏偏人非草木,梦长君不知。
不知何时又已走到了后山,远远望着沉星殿玉白楼宇依旧在晨光的照抚下灿灿而明,萧元彻此刻正在里面讲学,也不知当年和自己一起称为玄霄听学瞌睡二人组之一的他,又如何能向他人讲学?
落座亭中,摆手化出长琴,抚琴而弹。望着远处殿宇,再远,就是望不见边的深远蓝天。
在魔界日子绵长地似一缕越拉越长的丝线,在沉溺般的苦痛中,总是常常会想起年少玄霄的那些日子,想起久未谋面的他。那么久的思念之后,此刻只深切地盼望着,只要永远不要有再有相见的一天,便可永远的保留这份念想。
可真的相见了,却又沉溺在这虚幻的暮翠朝红之中,命运太过残忍,残忍的要自己亲手毁掉这一切。结束他的生命,也结束自己这一生的念想。
她的琴声婉转而哀戚,悠扬而悲鸣。一曲绵落时,一行清泪已下,爱恨不得。
“冥姑娘,可有何事不能释怀?”是顾承远的声音,依旧清朗和煦缓缓入耳,令人顿生好感。
以念遂即拭去脸上泪水,转眸见他,浅笑道:“六殿下为何如此说?倒是此时见到你,可是又逃学了?”
他亦是浅笑道:“是彻公子让我这几日暂不急去听学,先多练习些基础的法术,修习灵力。听闻冥姑娘琴声悲凉,似有心事,承远只是多嘴一问,如有冒犯还望姑娘莫要介怀。”
她微微摇头,叹息道:“你我是朋友又何来冒犯?我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六殿下,你可有被人背弃过吗?”
他眼眉平静如水,眸光坦诚道:“承远自小无依无靠,也不曾有朋友,既从未拥有,便不曾遭背弃。”
她听后,苦笑道:“我一时竟不知是不曾拥有更悲凉,还是遭遇背弃更难过。”
转即望向顾承远,见他默然了片刻只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她忽得话峰一转道:“我年少时爱看些凡界的诗词,不知六殿下最喜爱的是哪一句?”
他付思须臾,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一刻,以念竟有些羡慕他,他是那样澄澈明快,虽然不曾被命运眷顾,但依旧保有最赤诚的祈盼。只要足以自保,他的人生会如锦绣长卷,刚刚展开,还有太多未可知,终有天可与相爱之人共剪窗烛闲话巴山,而自己却已是千疮百孔,走在绝路上进退两难。
以念微微侧目,眼底淌过一丝悲凉道:“我想六殿下终有一日也会遇见自己的天地山水,。”
他脸上浮起微澜,那样光明璀璨的真心笑容,让人难以联想起他多年来竟都身陷囹圄。
“承姑娘吉言,还不知冥姑娘最喜欢的诗词是哪一句?”
她沉吟半晌,道:
“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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