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上）【1/28修】（1/2）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冬天正在渐渐过去，和煦的阳光下，积雪一点点开始融化。春意如土中的青草，在不经意间，渐渐发了芽。人们纷纷从蛰居已久的屋子里出来，伸伸懒腰，活动筋骨，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这一天，向来喜欢赖床的君霁善意外地起了个大早，利落地穿好御寒衣物，梳洗完后站到床前，冲他爹讨好地笑道：“爹~善儿去跟虎子家啦~”

君霁善长到这么大，玩伴没几个，还都是年纪可以当他爹的那种。这次在村子里难得遇上同龄人，外面虽然是冰天雪地，可是挡不住孩子们的玩性，君霁善跟着他们天天满村子调皮捣蛋，好不快活。

最初，村子里的孩子还不乐意带君霁善一块儿，因为君霁善看着跟女娃娃一样，恐怕娇气得很。后来有一回，虎子来找君霁善的时候见到了，十分羡慕，便缠着君霁善问能不能一起学。君霁善跑去问叶江城，叶江城回了句“你自个儿去教”就又去给君悦来忙点心了。

于是乎，君霁善端起架子开起了班做起了小师傅，村里年纪相仿的孩子纷纷跑来学，没几天便混熟了。

君悦来边整理床铺边问道：“今儿个不练拳了？”对于叶江城教君霁善习武一事，君悦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嘿嘿~昨儿个跟小二黑说过啦，因为今天虎子他四叔要带我们去打猎~”君霁善一双滚圆的眼珠中是满满的兴奋，巴不得现在就长上翅膀飞到上山去，“我从来没有见过碗口粗的蛇，比狗还大的兔子，还有蹦得比房子还高的小鹿，丁家四叔好厉害啊，他不只见过，还猎到过老虎，扒了一整张皮下来，就挂他屋。爹爹，我也要学打猎，好威风啊~”

听君霁善越讲越离谱，君悦来不由得好笑地捏捏他肉肉的小胳膊，取笑道：“学打猎？好啊，不过你现在这身肉恐怕都不够老虎吃上一顿的，再长些肉，等到跟丁四叔一般壮了再去给老虎送吃的吧。”

这番话君霁善一听可不乐意，一把扑过去就要与他爹闹起来，没想到恰巧碰到君悦来的痒痒肉，惹得他不住哈哈哈大笑闪躲起来，君霁善瞧见了不由挠得更起劲。

笑闹声直透过门窗，传到外屋叶江城的耳朵里。正在揭锅的手一顿，他勾了勾唇，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

那天晚上的坦白，情之所动是主因，可在发现君悦来并没有睡着后，他觉得不若全说了。他整晚都没有睡，他在等，等天亮，等君悦来的一个答案。

可是答案他并没有等到。

君悦来醒来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待他也如常日，不亲近也不排斥。

这反应让他猜不透，君悦来这是愿意原谅他还是不原谅？

君悦来不提，叶江城也只能讲疑问埋在心中，唯恐惹得君悦来不快。

见锅中的粥已经熬得差不多，叶江城将锅盖盖上，走进里屋提醒正在打闹的父子俩该吃饭了。

君悦来骤然听到叶江城的声音，身子一僵，马上又恢复如常，应了一声便领着善儿去吃早饭。可是这一丝毫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叶江城的眼睛。

又是如此……

叶江城看着擦肩而过的君悦来，心中苦涩不堪。

君悦来虽然表面上平静，可是他的心思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是恐惧害怕，亦或是伤心愤怒。

叶江城不会读心，他摸不清这一切。他只知道，君悦来不开心，这也许就是答案。难道他真的应该要放弃吗？

他如同一株失去生命的枯木，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里屋内，呆立片刻，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再过几日，京中就会有人来接君家父子。可笑当初君悦来为了逃离叶江城的纠缠不休逃到此，最后竟然和叶江城在丁家村生活了一个半月。

一想起这件事，君悦来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出四个字：“天、意、弄、人。”远在宫中的叶杳之重重打了个喷嚏。

“爹爹，你怎么又咬筷子啊？”

“……”君悦来讪讪地放下快被他咬断的筷子，清了清嗓子，问君霁善，“可是吃饱了？”

君霁善头点得想小鸡啄米一般。

“那快去吧，别让比人等太久。记住，千万要跟着你丁四叔。”君悦来刚说完前三个字，君霁善就像屁股上有针扎一样，撒丫子就跑出门，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瞧着儿子越跑越远的小身影，君悦来心中没来由得渐渐升起一丝不安，他强压下要将儿子拦下的冲动，在心中自我安慰，现在还不是打猎的时候，丁家老四带这些孩子不过是去山上转转，真正打猎决计不敢带这几个毛孩子的。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