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还算像个当阿母的!”窦太后哼了一声,“若她敢不及时去,我必狠狠锤她。你阿母幼时也惧惊雷之声,闻风雨起,我便去她身畔陪伴,唯恐惊着吓着。女儿生来本就比男儿金贵许多,她若不睡死了,惊着了你,大母决不饶她!”
“大母,”陈阿娇窝在她怀中,叫了一声,“大母最好了。”
窦太后闻言得意起来:“大母的娇娇也是最好的。”
这番互动在长乐宫中,早已不是第一次被众人所见。只,无论做了多少次,这些姬妾内里都恨得忍不住撕汗巾子。原因无他,这窦太后是最难讨好的人,无论说什么顶多也是对你笑笑,应个‘恩’‘啊’便了事,旁人要得她句好,是极难的。
可这堂邑翁主,自出生起,便是窦太后的心头肉,掌中宝。仿佛没有一处不好的。在窦太后眼中,她们这些苦心想要讨好她的人,横竖都抵不过人堂邑翁主的一根头发丝儿。这种极端的不平衡,谁能受得了?
陈阿娇虽窝在窦太后怀中,眼角余光却是好好的欣赏着下首这些众生相。
这群女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恨得牙痒的,便是那个右上首薄皇后--她眼中写满羡慕之色。陈阿娇心头一滞:是了,薄皇后最想要的便是孩子。只可惜,她上一世一生无子,不过,也许这一生会有不同?
正胡乱思想时,又听小黄门外头喊道:“陛下到!”
众姬妾无一例外统统朝后看去,唯有窦太后依旧低头拍打她的背部,并未有过片刻迟缓。
“阿母!”汉景帝刘启大跨步入殿而来,“阿姐!”
“陛下安好!”刘嫖行了一礼,“昨夜风雨急骤,陛下可曾安睡?”
“谢过阿姐,我并无不妥,阿姐呢?”刘启笑道。
“尚好。”刘嫖笑道,“只是陛下,这冬日少雷雨,昨夜却有了惊雷。恐有些不妥。”
刘启闻言眉头深皱起来,仿佛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嫖见状,慌忙打岔:“娇娇昨夜倒是微微哭闹了一阵。”
“还说不曾哭闹?你这是在欺老身!”窦太后闻言立刻斥道,“阿启,你这阿姐,越来越过分了,方才还对我说无恙,如今却告诉你了实话,说我的娇娇惊到了些。”
刘启笑了:“阿母息怒,阿姐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他看向窦太后怀中玉雪可人的阿娇,上前弯身:“娇娇,来与舅舅抱抱?”
“你一来,便是同我抢娇娇的!”窦太后假装斥道,“快走快走,长乐宫没你的事。”
话虽如此,她却松开了手,将陈阿娇轻轻往外头推了推:“可要抱稳了。”
陈阿娇伸出手来,伸向这个素来疼爱自己的舅舅:“舅舅,我很想你。”
刘启将她抱起,捏了捏她的脸:“想我?想我为何四五日不曾进宫来了?”
此情此景,落在那些姬妾眼中,更是一片刺目。
薄皇后知机,见刘启来此也对她们未有理会之意,便起身作揖:“阿母,陛下,今日长公主同娇翁主在此,我等便先行退下了。”
窦太后挥了挥手:“去吧。”
刘启抱着陈阿娇正在低声说话,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众姬只能鞠躬毕,一一退下。
“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是个翁主而已!我的荣儿太后同陛下都不曾如此喜爱!”栗姬终究没有忍住,在长乐宫门口抱怨了一句。
程姬脸上浮起笑容来,她八皇子刘端出生后,也是渐渐失宠。此时见栗姬说了此言,便怂恿道:“唉,同人不同命。毕竟还是子以母贵啊。谁让堂邑翁主的阿母是馆陶长公主呢?”
栗姬闻言果然暴怒:“什么叫子以母贵?我又何尝不贵了!在说了,我等中最贵的便是那位了,能怎样?子以母贵?呵,无子她又能让谁贵?”
程姬闻言见栗姬发脾气的方向不对,便慌忙退了一步,匿于众人之中。
她偷偷抬头看了看那薄皇后。薄皇后仿佛是听到了栗姬的话,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她贵?何曾有过?薄太后当年不过是因她是娘家孙女,故将她指给了还是太子的刘启。她知道,对于这桩婚事,刘启心头不满极了。
外人皆道她身份贵重,可她却宁愿是个身份卑微的妇人,深宫寂寞,她惟愿有个孩子相依,无论男女。
只是--她低头叹息:十数年不曾受宠,孩子,哪里会有什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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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众姬妾都离了长乐宫前殿。刘启方才面色一肃,抱着陈阿娇跪坐下来:“阿母阿姐可曾看到今日的桃李之花?”
刘嫖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说起此事的竟然是刘启。
“主何兆?”窦太后立刻问道。
“匈奴进犯,”刘启冷笑,“今日桃李盛开,随着那桃李而来的,还有冒顿单于的亲笔书信,他是又要来求娶我大汉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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