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章 合并(1/2)
第三十一章
手背上的伤没几天就好了。但季劫又有了其他小毛病。那是在一天晚上,季劫吃了几颗小辣椒后,当时表情淡然没怎么样,晚上睡觉就说嗓子干,虽然加湿器开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喉咙还是没办法说话了。
季劫讨厌吃药,也懒得跟别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反正没法说话他就不说话,一整天都无比沉默,害得管天任以为他生气了,战战兢兢一天没敢大声说话,还在想自己做错什么了的时候,结果晚上季劫蔫蔫的说了句:
“嗓子疼。”
管天任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感冒这种事情又不是光靠吃药就能好的,许医生跟家里通电话,知道季劫讨厌吃药,笑呵呵的也没强求,就说:“注意点饮食,别让他吃辣的了!没事,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马上就好。”
医生倒是豪爽,可这禁忌真让季劫头疼。他还是比较喜欢吃辣的,由于知道自己是容易上火的体质,每隔两三天才吃几个小小小……超级小的辣椒,还不敢吞到肚子里,一听这话立刻就不高兴了,刚八点钟,直接躺到床上,‘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管天任叹了口气,在厨房里忙了半个小时,出来后手里端着一碗汤,轻声走到房间,没开大灯,只打开一盏蓝色的夜灯,对季劫说:
“季劫,来吃点东西。”
季劫翻了个身,喉咙干哑,很暴躁地说:“吃什么吃,不是不让我吃吗?!”
他最讨厌被人限制,强迫他吃、不让他吃,都讨厌,但也没办法。
最后那声喊出来,嗓子都劈了,管天任大惊:“哎呀,嗓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季劫无语,背对着管天任,心里烦闷。
管天任说:“不是吃东西,来喝点汤吧,去火的。”
说完走到床头,把瓷碗放到台桌上,然后空出手伸到被子里去挖季劫。
季劫头发乱乱的,因为嗓子痛就没再说话,顺手打开台灯,看着碗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你尝尝。”
碗里有雪梨,有冬瓜,还有银耳,季劫皱着眉喝了一口发现竟然有肉味,勉强咽下去,抬起手指着管天任,说:“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管天任看起来有点紧张,说:“没什么啊。不好喝吗?我炖了好长时间呢。”
“……”
“查了好多资料呢,放的都是去火的东西。”
“……”
“我想了想,其实季劫你想吃辣的也没关系啊,只要不上火就行了。以后我多给你熬去火的汤,吃辣就完全没问题。”
“……”
“你说呢?嗯?”
季劫看着管天任,没说话,但过了一会儿端起碗把汤喝了,表情有些僵硬。
管天任紧张道:“很难喝吗?”
季劫顿了顿,说:“——还行。”
行个屁啊!梨能和肉放一起吗?又甜又咸简直让人反胃好吗?
管天任立刻放松了。这汤里面的肉味来自猪肺,为了保证效果,他还是用一整个猪肺熬的汤。季劫不吃内脏,他只盛了汤水过来,不然真让他知道自己喝的是猪肺汤,不知道能造成怎样天崩地裂、如同世界大战的效果。幸好他去腥功力成功,不然说不定真的能被季劫发现,到时候就惨了。
喉咙痛这一阶段很快就过去,第二天季劫开始鼻塞,他当然不会跟其他人说,但呼吸声有些沉重,时不时轻轻吸气,就能让管天任如临大敌。
“……你干什么啊!”季劫喉咙不痛了,但声音有些沙哑,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他最讨厌别人重视自己身体上的毛病。更何况这只是普通的感冒,要不要这样啊?!管天任?
“啊?哦,我不干什么,我就看看你。”管天任讪讪的,“早上喝绿豆粥行吗?”
“……嗯。”
幸而是年轻,身体好,在喝了三天管天任那可怕的猪肺汤后,季劫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感冒倒是好了,可他的嘴唇变得很干,微微扯动都觉得难受。
还是管天任第一个发现季劫的异状的,因为季劫不笑了。
尽管季劫平时也很少笑,但如果在学校见到管天任,会微微扯起左嘴角,打招呼。现在不笑了,换成很轻的点头,管天任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季劫的唇看。
“……”季劫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瞒不过管天任,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上唇痛。”季劫抿唇,内心做激烈的挣扎,想了一会儿妥协了,张开嘴,仰着头,‘啊——’的一声,示意管天任看过来。
管天任贴近季劫,带着研究的眼神看他上唇,就看到季劫上唇比较干燥,最中间那里有一条深红色的痕迹,看来是撕裂了。
管天任一下子愣住。他看着季劫浅色的嘴唇,还有最中央深红色的线,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法呼吸。
他觉得自己像是浸在水里的死尸,那一刹什么都远去了,耳边只有水流的涡旋声,五脏六腑被压迫着,快要出血,可身体内沸腾的血液奔涌着欢呼——
管天任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死的前一秒,他垂下眼眸,色胆包天的,看季劫的牙齿和舌头。
……
季劫微微仰头方便管天任观察自己的伤口,但那种感觉并不让人感觉舒服。等了五秒钟,管天任还是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季劫就烦了,他低下头,看着呆在原地的管天任,皱眉,问:
“你干嘛?”
“……没,没干什么。”管天任失魂落魄,他无缘无故对季劫说,“季劫,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
“长什么得,我让你看我嘴,你看什么呢?”季劫怒道,“欠收拾了吧你?”
“我看了,看了。”管天任说,仔细想了想,说,“我也觉得我欠收拾了,季劫,快来揍我。”
季劫一愣,随即跳起来用半边身体压住管天任肩膀,爬了两下后整个人跃在管天任背上,装作用力地打了他两下。
管天任笑,背着季劫走了几步,掩盖自己刚刚狂乱的心思。
季劫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管天任,但管天任好像越来越能顺着自己的脾气走。
楼道里的同学看到两人这样,路过时不由多看了季劫几眼。临近期末考试,每个人脑袋里都绷着一根弦,但欣赏帅哥永远是不耽误的,像季劫这类型的更是养眼。
季劫长得,很像是他的母亲。季妈妈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走在大街上遇到好几个人要挖她做明星,但季妈妈热爱书法,也不想当明星什么的,从来没答应。可她长得真是好看,生了孩子后没怎么变化,邻居背后夸季妈妈都是‘哎呦你看人家季劫妈妈,自己长得好看,养的儿子也一样好看,都眉清目秀的。’
能不眉清目秀吗?季劫眼睛和眉毛跟季妈妈如出一辙,一双杏眼干净清澈,极为温柔。可季劫长得像妈妈,脾气却随爸爸,性子一上来,瞪人时……简直……
管天任走了两步,示意季劫下来。季劫紧紧黏着他,搂管天任的脖子,说:
“还想不想挨揍?”
“不想啦,”管天任哼哼唧唧,扶住胸口,装出痛苦的表情,“你打得我好痛啊。”
“……哼。”季劫这才跳下来,然后皱眉,右手食指轻轻压在上唇中间,伸出舌头就要舔。
“别舔!”管天任差点捏季劫的下巴,手都伸出来了,但是被季劫给打下去,季劫瞪他,说:“干什么呢!”
“别舔。”管天任重复道,“不然会更疼的。我去给你买支唇膏。”
季劫白了他一眼:“不要。那东西很粘很恶心的。”
季劫讨厌那种粘或者甜腻的东西。现在好多唇膏都是带些果香的,清甜的草莓、柠檬,无论男孩女孩都喜欢。但季劫显然不是其中一员,要是涂在他嘴上,不小心舔下去,天啊,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诶?……哦对了,我包里还有维生素e,你等一下。”
上次季劫手受伤后,许医生就从医院里开了不少瓶维生素e给他,没什么太大的味道,抹在手上也不粘,季劫勉强能接受,因此管天任包里随身带着一瓶,逮着季劫洗完手的空隙就给他涂一层。
管天任低下头翻书包,脑海里不知为何猛然想起季劫伸出舌头的那一瞬间,心脏顿时狂跳一下,血压都升高了。
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反应奇怪,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那玩意能往嘴上涂吗?”季劫有点不乐意,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东西。
“可以的,你不要再舔就行。”
“……谁舔啦?”恼羞成怒的语气。
“哎……”管天任发愁道,“你伤得这么厉害,今晚不能吃茄汁斑节虾了,不然那东西黏在嘴上会很痛。”
“……”季劫真怒了,“你给我剥好我直接咽下去不就行了?废什么话!”
“许医生让你吃点螃蟹呢,你看……”
“管他去死!!”
季劫大喊一声,然后突然抿着唇,怨恨地看着管天任。
管天任忍不住笑了,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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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劫收下曾永琪的画纸,却没跟她说。他没刻意接近曾永琪,也没刻意远离她。尽管班里同学都知道曾永琪喜欢季劫,可没人传他们俩的绯闻。毕竟,季劫……他简直是那种年龄的女生心里神一样的存在,大半个年级的女孩见到他都要多看几眼,有特殊好感。只是曾永琪的好感被发现了,其他人还揣在心里捂得紧紧的。她们可能会拿曾永琪开玩笑,但谁会拿自己暗恋的对象开玩笑呢?
那件事过去之后,张宏也老实了,他不再喊管天任的绰号,下课也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像往常那样吵闹。班里的同学见张宏这样,也可能是照顾季劫的脸面,原本显得冷漠的同学,都转而客气的喊管天任‘班长’。
张宏是真的怕了。有时候胆怯与胆量无关,仅仅是对强者的臣服,张宏对季劫服气,所以老实。
班主任也没再说什么。季文成补偿了张宏医药费,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连小过都没记。
季劫知道这件事是季文成帮忙的。实际上每次季劫打架,都是爸爸帮他压下来,唯有上次揍唐括,季文成也无能为力,最后被勒令退学,远到北京读书。只是校长既不愿意得罪唐家,也不愿意得罪季文成,因此退学的处分是在毕业当天宣读的,对季劫也不痛不痒就是了。
期末考试安排在年底,所有学生打乱顺序,在不同考场考试,季劫与管天任不在一个班,考试过程很没意思。
连续考了三天后,学校安排休息两天,回学校拿成绩,随后才是让人兴奋的寒假。但季劫在考完试那天就订机票要回东北了,他打电话给杨怀瑾,让杨怀瑾来机场接他。
“行啊!”杨怀瑾也很欣喜,“我当然要来接你了你废什么话啊?!”
“我哪儿废话了?我就跟你说一下时间、地点,怎么,你还能预知啊?”季劫开玩笑,“早知道不告诉你丫。”
“哈哈哈……”
走之前倒是没拒绝用季文成给他安排的司机。因为管家一家都要来送他,开车比较方便,也很轻松。
这几个月的相处,管家父母都喜欢上了季劫。管天任本人性格沉稳,不需要管家父母过多担心,而性格别扭的季劫就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对待季劫,管家父母无比重视,送他走的时候气氛很压抑。
管天任更是如此,到机场后,眼圈红红的,把身后的背包递给季劫,说:
“这里面有保温盒。飞机上的食物不合口味就别吃了。”他知道季劫饮食挑剔,上次从东北飞过来就喝了几口可乐。
“好。”季劫接过背包单肩背着,然后用左肩顶了顶管天任,半身拥抱,是那种男人式的告别,“别这样。你也可以找我来啊。我介绍杨怀瑾给你认识。”
“……有机会,我一定去找你。”
“嗯。”季劫拍拍管天任的肩膀,又看了看管家父母,说,“你们回去吧。”
站在旁边的司机鞠了一躬,说:“少爷,一路顺风。我会把他们安全送回。”
季劫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他其实就是讨厌季文成给他弄的这幅调调。
季劫停顿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首都机场恢弘的建筑。
四个人站在原地,视线像是黏在季劫身上一样,直到男生消失在机场里,都没有离开。
头等舱的饮食条件比较好,不同航班安排不同,有的甚至可以自助、或者自己点菜。
但遇到季劫这样的人就难办了,他极为厌恶吃自助餐,有时去参加舞会也绝不会碰里面的东西。自己点的话,菜端上来也不是他想要的。
上次季劫点三文鱼,觉得这东西反正不用烹制也不会怎么样吧,但端上来咬了一口他就吐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吃甜,反正季劫在其他人桌子上看过许多次巧克力布丁、香草冰淇淋、蛋挞什么的,那种甜腻的味道飘过来,让季劫更是难受,于是整个航程季劫脸色都不好,害得空姐过来服务都胆战心惊。
这次好了许多。季劫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桶,要求服务人员给他一些空盘子。空姐愣了一下,礼貌的说这里的事物都是免费的。季劫看了她一眼,说知道。空姐反应过来,弯着腰,说那我来帮您。
保温盒里的食物被空姐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出来。凉菜是花生芹菜。季劫很喜欢芹菜咬起来时硬脆的声音。木耳似乎只用热水烫了一下,颜色很深,底下压着甘蓝、胡萝卜。二十多颗剥了壳的红酒鲜虾,颜色鲜红,酒香浓郁,一拿出来就有人往这边看。考虑到季劫不喜欢摘鱼刺,而且在飞机上吃鱼很不方便,管天任就用打烂的鱼肉泥做了海鲜派,小巧精致,咸香扑鼻。两颗完整的去皮土豆,中间被挖去一勺圆,打了鸡蛋放在里面蒸熟。甜品是一点都不甜的黑米卷,压得很实,不大一块,用筷子夹起来却很重。
最后是温热的蘑菇汤。季劫怕热,汤、粥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太烫。他喜欢蘑菇的味道,但嚼起来软韧的感觉却很讨厌,因此汤里只漂着冬瓜、虾皮、西红柿之类的辅料,蘑菇都被提前捞出去了。管家人连这点细节都考虑的如此细致。
因为东西种类多,空姐夹了半天,幸而她只用负责季劫一个人,倒也不怕影响到其他乘客。很快的,季劫面前就摆满了盘子。季劫怔怔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回去。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动摇。在北京和回家这两者中做出选择,季劫还是毫不犹豫选择回家。这一点在他下飞机走出通道后就发现了。
北京很冷。尽管季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有冷风钻进来,眼球迅速被冷空气覆盖。他眨眨眼睛,就看见来接他的季远和母亲。
季远本来在跟旁边的服务人员说话,一看见季劫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季劫顺势弯腰,让季远搂住自己的脖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哥!哥哥……”季远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像虫子一样在季劫怀里扭动,一点都不老实。
“……”季劫搂着他快步向前走,固定了一下,让季远坐在自己手臂上,口中说道,“果果,你长高了。”
其实才半年不见,季远顶多长了五厘米。季劫不过是随口一说,转移季远的注意力,让他别闹腾。
果然,季劫说完,季远就用力搂季劫的脖子,厚重的衣服都贴在季劫耳朵上,说:“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季劫拍了拍他的后背,此时正好走到妈妈面前,看着含笑的母亲,季劫一顿,然后问:
“我爸呢?”
季远抢先说:“爸爸出差了。”
“是啊,”季妈妈忍不住伸手抚摸季劫的脸,深情地凝望儿子的眼眸,说,“……瘦了。”
似乎只要儿女回家,无论变成什么样,母亲的第一个评价都是‘瘦了’。
季劫反握住母亲的手,四处看了看,问:“八枪呢?”
季文成很不喜欢杨怀瑾,有段时间反对季劫和杨怀瑾交朋友,季劫几乎暴怒反抗,也是过了一段腥风血雨的日子。这几年好了许多,尤其是季妈妈发现季劫就这么一个朋友时,对杨怀瑾很有好感。
“八枪呀,不知道,没看见他。”季妈妈问,“怎么,要不要等等他?”
“……”季劫诡异的失望了一会儿,摇头,说,“不用了,先回家。我给他打个电——”
‘话’字还没说完,季劫突然感觉被谁用力撞了一下,后背猛然一沉,右肩钝痛。
季劫向前踉跄一下,迅速弯腰把季远放下来,身后那人还不放手,手臂勒着季劫的脖子似乎要把他放倒。季劫看到母亲的笑脸,立刻明白那人是谁,轻巧的一推一别,就把那人翻在地上。
“偷袭?”季劫欣喜,用力揍他,同时喊,“——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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