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Ｃｈａｐｔｅｒ022番外（2/2）

顾纯念的眼神一片寒冰。

他蹲下身，扯起男人的手。

“说来，当初你是哪只手碰的他。”

男人哆嗦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怕说出来了，自己的手就保不住了。

“不说？”

顾纯念挑眉，也不生气，只是勾出一个满载邪气的笑来：

“那两只手都砍下来好了。连自己的手都管不住，是该给点教训。”

男人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他用肩膀蹭着地面，凑到顾纯念脚下，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求求你了……求求、我错了……我真的很后悔，我不该朝他动手的……顾纯念、顾纯念、你要看在我们生意上的交情啊！”

顾纯念根本都懒得理会他。

他已经把这个男人关在这里将近半个月了，当然，每天水米都供着，他可不能让这个男人这么容易就死了。

都是混黑的，他就算是失踪了，他那边的人也是绝对不敢报警的。就着这一点，顾纯念体内对他施虐的细胞就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他最疼爱的哥哥，捧在手里连碰一下都舍不得人，居然被这畜生打了。

想到那时候，他打开门，看到他的哥哥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唇角淤青一片，连唇齿间都是血丝，他就心疼得不行，这种心疼积攒在心里很快就转化成了怒气——他简直要爆炸了，可又硬生生地压着，他不想吓到顾纯君。

那时候的他手一直都在抖，帮着顾纯君处理伤口时都抖得很厉害。血液翻涌着，几乎要破腔而出。

天知道当时的他有多想杀人。

“啊，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谢谢你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顾纯念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要不是你当初非要住我哥的房间，他也不会乖乖来我这里。”

“这个嘛，就当做你的将功补过吧。你这双手先留着好了。”

男人听后边哭边笑，俨然像是疯了一样。

顾纯念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他扯着男人的领子把人拎起来，狠狠地按在墙上。经过了五年的散打经验，他可以完全做到出手伤人不见血，处处内伤却不致命。男人很快被揍得身体抽搐了起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整张脸早就不正常地惨白了起来。

一把将人扔到旁边，顾纯念这才觉得气消了一点。隔个几天来光顾一下，的确有益身心愉悦。

此刻的顾纯念就觉得愉悦得很。

从小他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孩子，他的嫉妒心很强，也很扭曲。但他并没有太意识到。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因为看不惯同龄的孩子在老师那里分得了更多的糖果，所以在午睡的时候往那个孩子衣服里塞了两条活蚯蚓。

后果么，他一下子成了全班的公敌。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人根本进不了他的眼，他的性子太高傲了。

有一次放学，他被几个男孩子堵在回家的小道上。有几个同班的小女孩看到了，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就跑开了。

小时候的孩子眼里不是黑就是白，对于看不惯的人一概以“坏人”评价，而“坏人”就该打。

顾纯念那时候身体很瘦弱，被打了一拳就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冷冷望着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他并不怕疼——事实上他脑子里有太多的办法报复回去了，每一条都很狠。

然而顾纯君就是那时候出现的。顾纯君已经是上小学的年纪了，放学的路上看到他被人围堵，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一把狠狠地推开了为首的男孩，蹲下身迅速把顾纯念抱到了怀里。

那时候的顾纯君性格也是烈得很，而且非常的护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像顾纯念这样乖巧又瘦小的孩子会被欺负，于是这群人在他眼里就成了“坏人”。

他们两个也早就认识了，只是交情也还没那么深，顾纯念对他的印象也只是“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大哥哥”而已。因为他们两家只隔着一条街，有时候他们会一起放学回家。

小孩子们之间的打架一点技术都没有，单纯的就是靠蛮力。顾纯君年龄大一些，力气也就比他们都大，才打了一会儿就把其中一个男生给揍哭了。男生“哇”地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他这一哭比被顾纯君揍了的威慑力还打，一下子把其他的男孩给吓到了，短短几秒钟就都跑掉了。

顾纯君不屑地瞥了那些人一眼，被朝着顾纯念蹲下身。后者愣愣看着他。

顾纯君忍不住笑了笑：

“上来啊，我背你回去。”

顾纯念突然眼睛就酸了。他“嗯”了一声，爬到了顾纯君的背上。

两个人慢慢地往家走，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又直又长。

顾纯念小心摸了摸背着他的人那张被打花的脸，小声问：

“疼吗？”

“不疼，这有什么——下次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顾纯君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顾纯念被他的笑刺痛了眼睛。他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恶劣的小孩子，然而在顾纯君的面前，他却忍不住把自己伪装成可怜又乖巧的受害者——这样就可以得到顾纯君更多的同情了。那时候他不知道这叫做什么，只知道顾纯君每次对他温柔地笑，他就特别的开心，开心得仿佛旁人再也入不了他的心。

孩童时代的心，稚嫩又敏感。所以，一切的温暖与安抚，都会被深深铭记。

顾纯君青涩的温柔，少年眉间独有的晶莹，仿佛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一分一毫。

那时起，顾纯君在他的眼里就已经是神圣而不容侵犯的存在。他会嫉妒顾纯君家里那只小猫咪，因为它可以趴在顾纯君的腿上打盹。他会反感邻家的那个女孩子总是挽着顾纯君的胳膊撒娇。他讨厌一切顾纯君身边的人，讨厌一切顾纯君在意的人。

而如今，他已经记不清是怎样爱上顾纯君的了。他对顾纯君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爱，已经变成了生命中的一种信仰，一种支撑，一种活着的意义。

很多的时刻，只有时光匆匆流过，才能发觉它在心中的重要性。

——哥。

顾纯念走出仓库，迎着落日的光线轻轻仰起头。

这样一个黄昏，像极了那一天，那一刻，他伏在顾纯君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一样。

他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像是带着笑意的绵长叹息，那样满足。

——从小，我就是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而你却让我看到了阳光。

——那么，这抹阳光，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