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过年礼（1/2）

2第二章：

裙摆间鹅黄色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案，襟口和袖口处滚着一圈洁白的兔毛，腰间坠着四条用金线打的梅花络。面料自是上乘不提，就单说这做工，苏茉儿只觉得这不仅单纯的是一件棉裙子，简直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好看吗？”穆晟夜看到苏茉儿眼底的流光，再次将温柔的声音送到了她的耳内。

苏茉儿上前去摸了摸，手感和刚才那件白色的衣袍一样柔软细腻，守财奴的心疼问道：“这得多少钱啊？”

穆晟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身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怎么不用？”苏茉儿反驳了一句。

小二哥见两个认识又言语亲昵，只道苏茉儿是穆晟夜的下人，脸上的笑容又堆了起来。“这位小哥眼里跟穆世子一样好，这两件都是金陵的云锦。这入冬以来，我们店里总共得

了三件，一件男装，一件是穆公子之前就定下的女装，另外一件女装则被寒王爷派人买走了。”

穆晟夜看了苏茉儿一眼，只见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衣服上，他自己也没有接声。

小二却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寒王爷买这件衣服只是因为昨日兰庭公主昨日突然回宫，这后天就要过年了，寒王爷想着这位小皇妹宫宴上没有亮眼的衣服，这才让人翻遍了整个京城，终于在我家店里找到了一件入眼的。其实这件衣服本来是平阳郡主之前就定下的，可是听说寒王看上了，便主动献了出来。”

苏茉儿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敢兴趣，她只对小二说：“两件女装都这么抢手那这件男装呢，怎么没人买，难不成是件赝品？”

小二一听就急了：“小哥可不能乱说啊，我们麒麟坊两百多年了，可从来没做过坑客人的事。只是这件衣服是纯白的，谁都知道穆世子酷爱白色，这件衣服任是哪个公子哥买去穿出来，也怕被人说成东施效颦。要我说，这件衣服非穆世子莫属。”

苏茉儿眼巴巴的看着穆晟夜：“买下来吧？听见没，这就是替你量身定做的，你不买，便要放发霉了！”

却听穆晟夜不赞成的道：“男子打扮得这么精细做什么？不要！”

说着，他便从腰间拿出一个金元宝放在桌上，吩咐小二把那件女装包上，叫上苏茉儿就要离开。

天色已经黑透了，后天就是除夕了，街上处处张灯结彩。苏茉儿跟在穆晟夜的身后，一路上闷闷不乐，走得比乌龟还慢，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麒麟坊。

穆晟夜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可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迁就她，两个人默默的走着，来到了一家饭馆前。

穆晟夜停住了脚步，转身对耷拉着一张脸的苏茉儿道：“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饭可好？”

苏茉儿抬起头看了一眼招牌，上面写着晋乡居三个字。以前听楚亦宸和慕容俊驰闲聊时知道这个名字，应该是京城比较有名的一家菜馆。连楚亦宸这样的人都能去，可见里面光顾的一定都是些达官贵人，里面的菜肴也定然是价格不菲。

苏茉儿抬起头对穆晟夜道：“我不去，我想回家了！”

见小姑娘没精打采的依旧要走，穆晟夜拉住她的袖子说：“都到门口了，我们进去吧！”

苏茉儿心底不是滋味，虽然在这里吃一顿饭也买不了那件白色的云锦，可是想起穆晟夜从小受的苦还有如今连一件好一点的衣服也不肯给自己买，她心里就觉得难受。

“穆晟夜，我们回去吧”她拉着他的衣袖，像个犯了错小孩子。

穆晟夜笑道：“那件衣服我着实不喜欢。一个大男人穿得那么扎眼，走到哪里都被人瞧，可有什么好的？”

苏茉儿听到这话嘴角不可自抑的勾了起来，抬起头看到房梁高悬的大红灯笼下，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璀璨的双眸亮如天上的星辰。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好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不知不觉就让人看呆了。

见苏茉儿这样的形容，穆晟夜也不再问她，拉着她的手臂就把女孩带进了饭馆之内。

晋乡居内果然是高朋满座，每个客人无不是衣冠楚楚、非富即贵。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菜肴果然的馨香扑鼻，让中午就没吃几口饭的某人，顿时肚内长鸣，口水都忍不住要落了下来。

好容易找到了一个靠窗子的座位，穆晟夜带着苏茉儿对坐在了两边。苏茉儿接过穆晟夜递来的菜单，却发现只有菜名没有价钱。眼见着穆晟夜直接把点菜的大权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便寻着菜名，找了四个好听的名字点了起来。

待她点完之后，穆晟夜才又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然后自己又从善如流的点了几个，然后还要了一壶桂花酿。

过了一会，老板亲自端了菜肴前来招呼。寒暄之下苏茉儿才知道，当初这位张老板当年走麦城被人追债差点把命扔在了京城，却得了穆元帅的资助，在这里开了这晋乡居。

可是以前穆家无论谁来吃饭，却从来赊账。后来便没见过穆家的人了。今日，穆晟夜难得来一次，自然要高迎远送。

一盘盘的菜肴摆在桌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苏茉儿食指大动。苏茉儿自己点的那四个菜被放在了最外面的一圈，而里面穆晟夜点的三个菜是她从未见过的菜品，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茉儿看了穆晟夜一眼，她竟然不知道这个从小受苦的穆晟夜竟然讲究起来也有这般的造诣。不过仔细想想便也不难得知。他是玄冰宫的一宫之主，又曾经是统领边关几十万雄兵的兵马大元帅。再加上穆氏一门几代富庶乃是名副其实的簪缨世家，穆家荣耀的时候，王丞相和常御史两家还不知道在哪凉快呢，当初给穆家提鞋都不配。只是到了常武帝这一代，才被皇家人为的整的这么惨。

只是…。

苏茉儿心底还是有些疑惑，穆晟夜今年不过比自己大一点，就算他本事通天，可是按时间算来，他恐怕没有时间在富贵堆里滚上一圈，可看他点菜、布菜时的神情气度，都非常的轻车熟路，优雅从容。这分明就是个一个不折不扣的贵公子形容！

苏茉儿真的饿了。刚才的小矫情、意难平终究抵不过面前美食的诱惑，美味的食物让她恨不得把舌头都一起吞了下去。

穆晟夜看着苏茉儿，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他自己不怎么吃，而是一下下的给苏茉儿加菜，仿佛是上了瘾，只恨不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拱手送到她的面前。

过了一会，老板亲自捧上来了最后一道菜：“穆世子，这是您点的五彩翠屏绿鹦哥。”

苏茉儿看着面前的这道菜，五颜六色，红光诱人。只是跟一般菜肴不同的是，这道菜的旁边还单独摆着一套银钩和极其轻巧的小银勾。

穆晟夜极其娴熟的拿起银刀在一块红色的肉上隔开，然后再用银勾从里面勾出了一道软骨地道递到了苏茉儿的嘴边。

苏茉儿刚要去吃，就见张老板猛的轻拍了一下桌子，称赞道：“想不到小穆帅真是个行家。这道菜其实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可是很多贵人第一次都不知道怎么吃，小的们也从来不敢在一旁指手画脚。”

苏茉儿愣了一下道：“怎么说？”

张老板笑着道：“多少个大富之家的大贵人来到小店，无不是夹起一筷子鹦鹉舌就放到嘴里嚼起来。其实，他们不知道这道菜里的精华便是鹦鹉舌中的软骨，经过九道工序的烹饪，香滑脆嫩，没味无穷。没想到穆世子第一次点这道菜，便知道其中的缘由，实乃令小的钦佩！”

穆晟夜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动作便引来店家这一番长篇大论，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头，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道：“下去吧！”

只剩下了苏茉儿和穆晟夜两个人。

穆晟夜看到苏茉儿低头吃得欢快，心里也觉得无比的满足。苏茉儿抬起头看到少年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吃，他就饱了一样，赶忙从没个碟子里加了不少菜穆晟夜道：“这么贵，浪费太可惜。吃不了我们打包带回去，晚上当夜宵。”

穆晟夜看着苏茉儿对着满桌子的菜精打细算还有些心痛的样子，轻轻的问道：“他其实待你不错！”

这是从梧桐峰上他等到自己后，第一次问她和楚亦宸之间的事情。苏茉儿看着满桌子的菜，做出来一个恐吓的表情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晟夜没有说过，而是低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的品酌着。

苏茉儿冷哼了一声，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用舌尖沾了沾，感觉一股桂花的香气直达心脾，她咂咂嘴一饮而尽。

“你不就是想说，他权势熏天富可敌国。相比较你给我的和他给的相比就成了苦日子？”

穆晟夜没想到苏茉儿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里所想，拿着酒杯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被我放弃的，就算他有金山银海也绝不会再看一眼。我想要的，就算一无所有，我也甘之如饴。”说着，苏茉儿又看了一眼穆晟夜，轻轻的说道，“我跟他的事情与你无关。即便是没有你，我和他也没有了半分可能。”

“难道到现在你还是认为自己和我没有关系？”穆晟夜盯着手中的杯子，好像要盯出一个洞来一样。

“你以为我会跟一个和我没关系的男人同在屋檐下？”

穆晟夜手中的酒杯一顿，猛的抬起头，看到烛火中，女孩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小巧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粉红。

穆晟夜愣了一下，转瞬便难掩脸上愉悦的神情，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发心，开心的一笑，顿时华光流动，让整个屋子通明的灯火都黯淡了下去。

苏茉儿看着面前的少年，也轻轻的笑了起来，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烫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在心里对他说：穆晟夜，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这一刻，我相信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愿意奉上我的真情！

……。

……。

……。

宋芳华坐在芙蓉苑里，一针一线的绣着手中的活计，最后一针终于绣完了，一个精美绝伦用双面绣绣成鸳鸯戏水的荷包在烛火下，让人爱不释手。

连翘看着自己小姐手里的绣品唏嘘道：“小姐，这是秀给王爷的吗？真漂亮。只是王爷那样一个清傲的人，腰里恐怕不会挂这种闺阁女儿的东西吧？”

宋芳华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穿着一件家常的翠绿小袄，整个人在烛光下更显得明眸乌发，端庄秀丽。

“王爷自然是不会挂的，所以才巴巴的绣了这个。心意送到了，以后见他不戴、随手扔在一边也不会觉得尴尬。”

翠荷替自己的小姐抱委屈：“王爷都回府好几天了，连来芙蓉苑看一眼都没有。小姐来王府的时候，王爷不在，就一顶小轿子被抬了进来。虽说是常公公亲自送到王府里面，可毕竟没有正式被介绍给大家。”

“闭嘴！谁再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怪我把她打发了！”

宋芳华震怒，两个丫头机灵一下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小姐平时很宠他们，可真发起火来，却从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