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1/2）

苦瓜酒吧的人群中，温穹径直向我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有些奇怪，有些陌生，但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而被另外一种冲-动压倒。

我立刻迎上去，捉住他的手臂，这样他就不会再从我眼前跑掉。

我说：“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过这种事？”

温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但酒精不断鼓动着我去刨根问底：“以前你离开我，是不是因为你有了……”

我说到一半，意识到这里人多嘴杂，温穹脸皮薄，可能不喜欢在这里和我说这么私-密的话题。

“我们出去聊。”我说完，拽着温穹穿过人去，往外走。

之后很久我才想起来把小阿隆佐一个人撂在酒吧——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喝醉了，没办法把事情做得像清醒时那么周全。

“伽洛。”温穹终于说话了。

在我把他拉出苦瓜酒吧之后，大街上，他站住，反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松了口气，他总算不像先前那样绷着脸，一言不发，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他，我会有种又回到过去，我们都被标签束缚的时候，那种相处方式。

“你跟我来。”温穹说，转身向背街小巷走去。

我立刻跟上去。

“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我问，“我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温穹没有回答我，仍然向前走。

人群渐渐稀少，黑暗的巷子通向不知哪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常年潮湿肮脏的味道。

我皱起眉头，温穹喜欢干净，即便他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也不必到这里来啊。

我抬起头，意外地看到黑暗的巷子里站着一个人，他有一头明亮的金发，是那个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人。

我心头疑惑，立刻伸手拉住温穹：“小心，那人很可疑。”

“伽洛。”金发少年从巷子那头走过来，大街上些微的光从我身后的方向透来一些，我隐约可以看到那个金发少年的脸，我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很年轻，秀气的脸上神色复杂，他从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他是谁？”我再次问温穹。

温穹依然没有回答我，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松开温穹的手。

我觉察到不对，脑子里立刻闪过一种可能：杜尚别曾经对我说过，当初我对抗的那个叫做坎贝拉组织的邪恶-势力，他们ke隆了很多拉斯顿的人，并曾经派这些人过来伪装成拉斯顿居民，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学校、政府……我不知道当初的情形如何，但眼前，这个温穹的确很不对劲，很有可能是假的。

“你是……坎贝拉组织的人？”我眯起眼睛，审视金发少年。

他依然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沉默片刻，以一种失落的腔调说：“你不记得我了？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心里暗暗有了判断，因为拉斯顿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失去了记忆，而这个人，他不知道，在我醒来之后，也从未在我眼前出现过，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力诺……”他说。

我推开一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力诺忧伤地看着我：“你真的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默不作声。

力诺这个名字，我听杜尚别说过，但是，杜尚别并没有告诉我力诺是谁，他只是说，伽洛你还记不记力诺？啊，你连力诺都不记得了……

我回忆起这段，再看看眼前的金发少年，难道我们之前很熟？

力诺却像在我眼中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他向我走近一步，伸手来碰我的脸。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说，“而且我已经有了omega。”

力诺却无奈地笑笑：“我知道啊，你和温穹……可是伽洛，你以前明明说过，你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你也说过，你不喜欢和人绑在一起，你只想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因为你说过这些话，所以我才没有强迫过你给我一个回答。”

我沉默，在这方面，他确实挺了解我的。

“可是，你却标记了他。”力诺一指温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他话锋转换的如此之快，我不由愣住，而恰在此时，他扑向我，双臂张开，以不具攻击性的动作扑向我，我退了一步，仍然没躲过，他用力地抱住我。

我看向温穹，温穹仍然一言不发，这时我可以确定了，这个温穹真的是冒牌货。

“你是坎贝拉组织的人。”我抓住力诺的领子，把他拉开。

“没错，”出乎我的预料，力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抬起头，眼圈微红，眼底流过一丝委屈，“可是，我又不能决定我的出身，我说过了，是夫人救了我，难道要我恩将仇报吗？何况，不管我在哪个阵营，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一点不会改变。”

“你喜欢我？”虽然有此预感，但我没想到，这个力诺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没错，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你的，夫人不知道。你之前害得夫人计划失败，她不知道有多恨你，她会报复你，很快，她就会来，可是你却在这里一无所知，和一个一点都不珍惜你的omega搅在一起。”力诺恨恨地说，他的目光飘向一边的“温穹”，“如果不是我用温穹的ke隆人引你出来，你才不会出来见我呢。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是不是我也像温穹一样欺负你，你就会注意我了？”

我：“……”

此刻，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力诺是真的很了解我。

我以前怎么会和一个敌方组织的人这么熟，我不想去了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力诺来这里的目的。

刚才力诺说，“夫人”很快会卷土重来，目标还是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父王。

还有温穹的ke隆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ke隆的，但是实在太逼真了，如果每个拉斯顿人都被ke隆过，而那些人同时被放到拉斯顿，将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我想，我必须稳住这个力诺，从他身上套取更多的消息。

“我会告诉你，不管什么。”力诺说，“哪怕被夫人发现……”

我皱眉，因为没有记忆，他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你决定背叛你们组织？你不是说你不能对‘夫人’恩将仇报吗？”我问。

力诺神色哀伤地笑了笑：“是啊……我不会背叛‘夫人’……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再次陷入危险。”

“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我问。

“不……我是想看看你，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巷子口传来脚步声。

力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立刻转身快步走进黑暗中，“温穹”跟着他想要离开。

我立刻出手，拽住“温穹”。

“温穹”站住，回头看我。

他的目光始终空洞无物。

后面的人走上来，一束光柱扫在我身上。

“啊，伽洛，是你啊，你怎么大晚上的拉着你学生站在这啊？”一个穿着警卫服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嗯，想和学生谈谈心。”我笑着说。

“哦，这样，最近治安不太好，这地方失踪了几个人呢。”传警卫服的人说，又拿远光灯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晃了晃。

巷子口传来一阵人声，有人在外面叫：“马修队长，基恩街有情况！”

“我先去啦，你一个人小心点。”穿警卫服的人冲我点点头，向外面跑去。

我本想跟过去看看，但我手里还拉着“温穹”。

我想了想，还是找真的温穹出来聊聊吧。

一刻钟后，我回到别墅中。

“温穹”一言不发地站在客厅中央，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实在受不了和这么一个ke隆人单独呆在别墅中。

我立刻接通温穹的id卡，等了一会儿，温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已经睡了。”

睡了才怪，我想，又看了一眼ke隆人，对他说：“坎贝拉组织其实并没有被消灭，对吧？”

温穹立刻精神起来：“你又看到坎贝拉组织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对他说：“我只是……带回来一个ke隆人，ke隆的是你。”

温穹沉默了一下：“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忍不住调侃他：“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温穹愣了一下：“我——”

“好吧，你来吧，我等着你呢。”我笑着说。

我只是没想到，先来的不是温穹，而是力诺。

我的别墅周围有警报系统，但不知为何，对力诺没用，估计是以前设置过，一直没有改过来。

力诺甚至直接切断门锁，走了进来。

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我反问，“如果这个ke隆人真有主人，那也该是温穹。”

力诺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把那副不高兴的样子收起来，换成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委屈地看着我：“你就那么喜欢温穹吗？要知道，是我先追你的。”

每次遇到这种话题，我就没法接茬，因为，我根本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alpha，我们早就标记了，”力诺凝视着我，说出一番令我震惊的话，“你真的忘了，教会你做饭的人是我，第一个追你的人是我，第一个和你上ang床的人也是我。”

我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要命的是，那些片段里，力诺确实教过我做饭，在我熟悉的厨房里，我家里，课堂上，都有他的影子。

如果有什么比拥有前两辈子的记忆更恐怖的事，那就是失去了这辈子一大半的记忆。

“不相信吗？要不要我告诉你更多关于你以前的事？我本来是你的学生，我们一起在兰彻幼儿园做义工，后来温穹不去了，你也不去了。你一次一次像傻瓜一样被温穹拒绝，我为了你和他争执，后来你似乎清醒过来，告诉我，你想一个人，你想要自由。好啊，那我就给你自由。后来……组织的事情被你发现了，我的身份暴-露了，夫人要杀你，是我保护你，我告诉夫人，你是我的恋人，我甚至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和你上ang床。”

我根本分辨不出他说的哪里真哪里假，脑子里一团浆糊：“你别说了，说了我也想不起来，等一会温穹就过来，你还是走吧。”

力诺却逼近一步，直直地盯着我：“你知道我背叛夫人的下场是什么吗？你知道她有多恨你吗？你知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吗？”

我别过脸，不看他：“你快走吧，我就当做没见过你。”

“走？”力诺自嘲地笑笑，“我怎么走？我走到哪儿去？你不知道，我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探听你的情况，想办法杀了你，然后回去复命。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死的人就是我。”

“你……”我感到头大如斗，力诺的目光那么直接，带着怨恨，和温柔，让我没办法下手抓他。

而在此时，力诺走近我，抱住我的脖子，吻了上来。

“标签a‘调-教老公’自动发动‘精神洁癖’效应！”

我推开力诺，看到站在门口的温穹，他惊惶地看过来，难以置信，接着掉头就走。

我感到头顶左侧一阵抽痛，疼痛很快蔓延开来，整个后脑勺都在疼，片片记忆涌上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嘲笑着我，明明已经走过两次的人生轨迹，又第三次出现了。

杜尚别说过，我和温穹最终标记之后，我们的标签就会“共享”，我能听到温穹的标签，温穹也能听到我的。

而此刻，温穹虽然已经转身离开，标签的声音却不断在我脑袋里尖叫着：

“标签a‘调-教老公’自动发动‘精神洁癖’效应。”

“标签a‘调-教老公’自动发动‘精神洁癖’效应。”

“标签a‘调-教老公’自动发动‘精神洁癖’效应。”

我试图推开力诺，却被尖叫声弄得集中不了注意力，酒精仍在起作用，一团混乱之中，我隐约意识到不对，不对，我还在照着老路走，眼前的事，分明就是“重现”。

“伽洛，对不起。”力诺低声说。

他的拳头向我打来，我看到他指间有寒光闪过。

“滚开！”我强忍着刺耳的尖叫声，单手拽住他的手腕，抬起膝盖猛地顶向他的肚子。

这时，却有另外一个人向我攻来。

是ke隆人“温穹”。

我把他给忘了，令我惊讶的是，他的攻击路数竟然和真的温穹一模一样。

我躲过温穹的攻击，力诺又向我扑来，夹击之下，我感到应付着越来越困难。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再次抓住力诺暗藏暗器的手。

“你既然不会乖乖听话，那我只好强迫你，”力诺仍然是那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却让我不寒而栗，他换了一只手，微型激光枪的枪筒对准我的头，“我也不想打爆你的头，所以你最好束手就擒。”

我退了一步，“温穹”举起一把激光枪顶住我后腰。

我举起双手，刺耳的标签鸣叫突然安静下来。

“这才对啊，”力诺说，“其实，你忘记了以前那些事也挺好的。”力诺笑了笑，抬手向我打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枪响起。

力诺骤然倒下去。

我看到温穹举着枪，站在门前。

我立刻反身夺去ke隆人的枪，把他踢倒在地。

力诺颤抖着去够枪，我踩住他的手。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

我毫不犹豫地踩断他的手，随后捡起激光枪，挂在腰上。跨过地上两人，我大步走向温穹。

“恭喜你，”我说，“又删掉一个标签。”

温穹望着我：“对不起……”

“没事，”我笑笑，“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删掉标签，快点抓住幕后黑手，这样，我们就自由了，你也不用担心会不会生孩子。”

温穹惶惑地看着我。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温穹垂下眼睛：“对不起……”

我叫出白虹，让他把ke隆人和力诺分别捆起来，挂到储藏室去，顺便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我坐进沙发里，方才打斗出了一身热汗，酒劲完全下去，这时候的我，无比清醒。

没错，我不能陷入原来的人生轨迹，那样，我就永远逃不出预定的命运，像个戏子一样一次次地为台下看不清楚脸的恶趣味金主表演。

我反思了一下，每次，当我动感情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滑入原来的轨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温穹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