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女话当年（2/2）

那一世，弟弟没了，娘亲伤心过度，不过几天也缠绵病榻，拖到了次年初夏，终是药石罔效，也去了。娘亲走后，父亲也沉浸在伤痛中无可自拔，正好这时京中外祖家派了大舅舅家琏二哥哥来说是玉儿在家无人教养，要把玉儿接到京城荣国府与姐妹们作伴，孝敬外祖母。爹爹自觉无暇照料玉儿，又不愿续娶，就答应了玉儿远赴京都。

玉儿到了京都，有姐妹们作伴，整日承欢于外祖母膝下，只除了……只除了二舅母不喜玉儿，别的倒也和乐。父亲却孤孤单单一个人在扬州。

这样过了两年，等玉儿接到家信，家里人来接玉儿回家时，却是……却是爹爹重病，玉儿一路疾行，回到家里，也只见了爹爹最后一面。至此，玉儿却成了孤儿。同行的琏二哥哥代替玉儿办了后事变卖了家产，重又带着玉儿回到贾府。

这次再去，却是寄人篱下了。府里人都说，玉儿是无依无靠投奔了去的，所用一草一纸无不出自贾府。大家都说玉儿小心眼爱计较，不如宝姐姐大方宽和，二舅母自来就不喜玉儿，只喜欢她妹妹家的女儿，就是薛家的宝姐姐。宝姐姐戴了一块金锁，说是有玉的方可正配。

二舅舅家的元春大表姐封了妃，给宝姐姐和宝哥哥指了婚，外祖母去了之后，二舅母就给宝姐姐和宝哥哥办了婚事。自此就越发的看玉儿不顺眼，千方百计的要把玉儿逐出贾府。后来二舅母往忠顺王府里递了话，说是要把玉儿送过去做妾，希望借着玉儿搭上忠顺王府里的线，顺便请忠顺王爷免了以前宝哥哥的罪过。

玉儿如何能去？自是抵死不从，二舅母却不愿放过玉儿，便把玉儿软禁在院子里。玉儿无法，拿一根长丝带吊死了自己。

爹爹，玉儿也不敢说这是不是梦，却觉得特别真实，只觉得这就是发生在玉儿身上的。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些或伤心或绝望的感情，贾府里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外祖母家里的格局摆设、舅舅舅母还有姐妹们的模样玉儿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还有玉儿最后的绝望，结束自己生命时的窒息感觉，都是一清二楚。

爹爹，那不是梦对不对？如果是梦，怎么会记得那样清楚？外祖母家里的格局摆设，舅母姐妹们的模样，玉儿明明没见过，却是知道就是玉儿梦里的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爹爹，爹爹？”

黛玉想了想，还是决定对父亲和盘托出，当然不是自己重生的事情，而是做梦。毕竟自己六岁以前是真的没接触过外祖母家里的人或事，顶多从母亲口中听了一耳朵罢了，但是绝对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晰。那么自己把一切说得清清楚楚，应该就可以引起爹爹的警觉了，说不定爹爹会觉得那是上天示警，那么就会竭力避免前世的悲剧了。这样的话，有爹爹这个一家之主帮忙，却是比自己一个人想辙要强得多。

只是她没想到爹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眼前的爹爹一脸阴鸷，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样子，黛玉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这还是自己那个儒雅潇洒的探花郎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