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坟（1/2）

兰仪殿。

“娘娘，您为何不告诉王上，王上许久都未来了，或许你告诉王上，王上便会常来看您。”长喜轻拍着兰妃的后背，此时兰妃正捂着胸口孕吐。

“王上日理万机，现如今太医说胎位还未稳，待胎稳了再告诉王上不迟。”兰妃直起身子接过长喜递过来的帕子，继续虚弱道：

“外头本就传王上不立王后，受大臣日日上折子，我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让他日日到我殿里。”

长喜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憔悴的女人，心里暗叹，自己本是受赵王之命跟着沈将军，自从沈将军死后，便被派到兰妃身边，本以为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是一样只知争风吃醋，讨王上欢心，可是这兰妃确实将心放在赵王身上了。

又只是个痴心人罢了，成为了他人的替代品而已，想到这，长喜给兰妃倒了杯热茶漱口，就让她呆在这个美梦中吧，总比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的好。

待伺候兰妃睡下，长喜退出殿内，见左右无人便悄悄往朝露殿走去。

“怀孕了？”赵渊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跟着沈云舒的侍婢，手指不经意逐渐收紧。

“是。”长喜将兰妃的原话告诉了赵渊，帝王大多冷心冷情，她已经见过沈将军的下场，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将尚朝不保夕，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妃，她只希望，赵渊能够因着兰妃的真心，对她和她的孩子好些。

“既如此，明日我便派如福带些奇珍异玩，上好补品给她，待寡人得空便去看她，下去吧，务必保住她肚子里的皇子。”说完便朝长喜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仿佛只是个不重要的杂事。

长喜躬身后退，不经意瞄到了内间沈云舒的配剑，默默退下。

她是知道赵渊对沈云舒的感情的，毕竟当初沈云舒知道赵渊将她派到身边时，沈云舒不仅欣然接受，还待她极好，足以见二人对对方的信任。

可惜，这帝王的信任与爱慕终究是不长久的，等了许多年，还是被囚于暗室暴毙而亡。

暮春时节，杏花微雨，一辆黑色雕花楠木的马车踏雨而至，缓缓停在香清山山脚下。

“王上，到了。”如福朝车内轻声道，说罢便撑开油纸伞，替赵渊掀开帘子，将他搀扶下了马车。

赵渊今日着一身墨色绣金丝龙纹锦袍，气势斐然，与这香清山的仙风道骨，有些格格不入，他抬首望向山顶，可山顶在雨雾瞧不真切。

“王上，”如福出言打断他的思绪，“要不披一件轻裘吧。”

“不必。”赵渊说罢，便往山后走去，这一主一仆便再无言语，两人轻车熟路来到山后深林一处碑前。

赵渊站定，在碑前凝视良久，忽而抬手将碑上的雨水抹去，眼含悲痛，身后的如福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王上，东西奴放在这了。”边说着，便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把伞递给赵渊，后者接过伞，便开始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精致点心摆在碑前。

“阿云，我来看你了。”赵渊露出许久未出现的笑意，此时的他只是一个追忆昔日玩伴的少年，一边轻声呢喃着，一边抚上墓碑。

“你已走了两年，你陪着我打下的这个江山，我怕是快守不住了，你不在我身边，仿佛这世间只有我一人，实在是无趣的很。你是不是在下面嘲笑我，也是，明明是我将你打入地牢的，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你诉苦。”

赵渊说罢，拿起一块酥皮马蹄糕，“你看，今日我带的还是你喜欢吃的那几样糕点，我特意让人去守着将刚做的给你带来，你可喜欢？”

“如今宗室尾大不掉，我刚即位不久，无法对他们下手，我装病卧榻了两年，现在要开始对他们下手了，若是你在，定能给我出谋划策，不过……今年出了个人，与你同姓，名唤沈行，此人若是能臣服于我，对我忠贞不二，倒是个可用之才。”

“前些日子，死了一个老学究，你若是在，定是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可沈行此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我必须试探他一番。于是，我亲自去见那个老学究，我跟他说，若是他能服毒自杀，留下指证宗室的血书，便能够帮我离盛世更进一步，我知他对朝廷一片赤诚，可我还是利用了他。”

“我想知道沈行会如何处理宗室与寒门对立，试探他是否能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可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选择从中调解斡旋，没有掩盖，直接将矛头对准宗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这点倒是与你有些像。”

赵渊说到此处，轻笑了声，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惜，他虽心有丘壑，可城府手段还是嫩了些，只看见表象，看来，他并非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今日与你说了许多，想必你都听烦了，以前你最是不喜这些勾心斗角的，只喜欢舞刀弄枪，直来直去，若你还在，你可会愿意脱去战袍，入主后宫？”说到此处，赵渊声音也渐不可闻。

随后自嘲一笑：“想必是不会了，阿云最是爱自由的，你现在也算自由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如福走近躬身道：“王上，宫里来人说兰妃孕吐的厉害，请王上您去瞧瞧。”

赵渊听罢，笑意僵在脸上，眼里的不耐烦被如福收进眼底，前者冷冷道：“回宫。”

说罢便转身行到如福的前头，如福迈着碎步紧跟了上去，王上最是不喜别人在此时打扰，这兰妃怕是触了王上的逆鳞了。

思及此，如福便敛起神色，俯首跟在赵渊身后，接过他手中的伞，将自己手中的伞面移至赵渊头顶。

虽说大多宫人都心照不宣，知道这兰仪殿的这位只不过是替了当年的沈将军，可是因着王上确实宠爱，加之还怀有子嗣，便极小心照顾着她。

不过这位兰妃身子着实弱了些，光是孕吐便将人弄得憔悴了不少，原先就巴掌大的脸，现在更加清瘦。兰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