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三千书生新学会，民初老发少年狂（1/2）

龙魂的会谈就是一个简单的见面和测试，张存秀对这个日新月异的新世界越来越感兴趣了。人类是一种坚强的生物，只要灾难没有摧毁他们，哪怕处境格外艰难，也会偷着寻觅阳光。张存秀觉得这个世界，属于人类的世界还是活着的，他能感受到那种人与人之间紧密的联系，那种联系哪怕是惊鸿一瞥，都会让人觉得温暖。

出了龙巢，重新回到废墟之中，张存秀很怀念龙巢里大家训练、吵闹的场景，但是时间紧迫，他得赶紧见一见今天要见的第二个大人物了。因为龙魂是官方组织，因此这算是官方的约见，自然要放在首位，但是民初先生是出于个人方面约见张存秀，这倒让张存秀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难道自己以前就做过什么让民初先生都重视的事情吗？”张存秀摇头晃脑地小跑着。新学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张存秀见识过龙魂之后，对新学会的好奇心也更大了，会是那种全是科研狂魔的研究院还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会？

跟着手机上的定位，张存秀居然再次回到了市中心，而且还是在最新核心的地带，在整个百废待兴的哈市，这里已经算是井然有序的地方了，然而依然是民不聊生的模样。路边很多流民模样的男女老少，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面色惨白的模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过度饥饿，在路的另一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新学会总部，哈市工大旧址。

戒备森严的军队驻守在工大的门前，原本挂着校名大字的短墙上只剩下隐约痕迹，但是张存秀望着这所华夏名校如今的模样，依然肃然起敬。他渐渐走近，正在考虑应该如何通过如此把守严格的校门时，一个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直接进去，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声音听上去好像是百忙之中抽空，匆匆抬头应付一句的语气，却让张存秀感觉十分具有可信度，他听出说话之人那种极度客观的语气，仿佛阐述事实一样。于是张存秀只是短暂停留了几秒，就继续小跑着过去了，听力敏锐的他似乎在空气中听到很多声语气、声色一模一样的嘱托，似乎是对一个一个士兵的耳语：

“让他进去”“放行即可”……

真是见了鬼了……张存秀加快了脚步。

更离谱的事情一路上让张存秀毛骨悚然——每当他寻不到地图上定位的地点，那个声音就会出现在他耳边，而且最后是事实证明了这个声音的可靠。几分钟后，张存秀来到了哈工大地图上标示的信息中心，从窗外可以看到室内有很多工作人员，忙碌的样子竟然让张存秀有些恍然，就好像大家忘记了灾难，还在以前的和平世界。

“我们，出来了。”那个声音说。

几乎是同时，张存秀看到三个人从正门走出，三个人各有风格，虽然风格迥异却以一种融洽的姿态出现，他们三人都让张存秀都能过目不忘。为首的是坐着电动轮椅的民初先生，他的面容比以往照片上的样子更加苍老了，但是他的目光蕴含星河，使他具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气质。

民初先生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身材、气质、衣着都上上品的女孩子，仿佛夏花一样温暖美丽，而她的葇荑牵着身旁的高瘦男生。而在张存秀眼中，美女固然耀眼，可是这个男生却有一种强大如地心引力的魔力——男生的眼球只有黑白两色，裸露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缺陷，甚至连毛孔和肌肤纹理都没有，他的每一根发丝都随着呼吸微微摆动，观其全身可谓黑白分明，黑的深邃白的无暇。

“张存秀，小张同学！终于见面了。”民初先生笑容温润。

“先生好！您为什么会见我呢？”张存秀开门见山问。

“哈哈哈，急性子。来，你来推着我，我带你看看这个全新的工大，这里再过两天就要重新划分区域，进行彻头彻尾的改造了。不论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一解答。”民初先生招招手，张存秀赶快走到轮椅后面，他冲着一男一女微微一笑，漂亮至极的女孩子回他一个笑容，男生用黑瞳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

“从你一来到哈市，我就感受到了你，或者说推算到了你。”民初先生靠在轮椅上，四人毫无目标地慢速前进，“我对外宣称自己是‘先知’，其实没有那么夸张，我的能力是具有一个感知场，我能够根据任何存在的线索演算出这个感知场里，我想要看到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演算的程度，是根据这个感知场里能够提供的有关线索数量决定的。”

“呃，学生不是特别懂。”张存秀面露羞赫。

“打个比方，要辑破案件，线索越多越详细，那就越简单。而我在感知场里，推算一件事、一个人，同样有越多相关信息，就越容易推算，也能得到更多结果。我的大脑就像一台生物计算机，能够推算感知场的任何事物，当然，也包括‘预测未来’。”民初先生指一指自己的头脑，“未来并不是混沌的，而是在无数可能事件中的一件必然事件。而我，能够演算这无数种可能。”

张存秀觉得自己大概懂了，接着问：“那您为什么会感受到我，还要专门见我？”

“小张同学，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么？”民初先生问。

“当然，不公平。”张存秀瞬间思绪无数。

“对，是不公平。甚至在我的大脑里，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评估方法，这套评估方法让我很快锁定了你，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民初校长给迎面走过的一个个人点头回礼，然后一边说，“我叫这个评估‘权法’。权力的权，加权的权。”

“权法？”张存秀咀嚼着这两个字。

“有的人，殚精竭虑都不能对这个世界翻起一丝烟波，而有的人却翻手为风覆手为雨，这就是因为每个人在整个环境中的权不一样。而你的权，在进入到哈市的时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用我惯用的数据来说，你的权是10。”老先生解释的清清楚楚，“意思大概是，100个里，你能够对10个人的选择，起到决定性作用。而这个权重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些很好的品质，也就是说，你是一个可塑之才，如果可能的话，你的权重或许能超过我。”

“啊？先生，您的权是多少呢？”张存秀好奇一问。

“现在，大概是70左右。哈哈，咱们四个里，我的权重都不算最高。”老先生顽皮一笑。

“什么？那谁最高啊？”张存秀甚至有些惶恐地看着旁边一同走着的男女。他觉得可能美女的权重会高一点，但是黑白色的男生一只给他一种很深沉的压迫感，他不敢确定。

“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个小美女是尹乐乐，权重只有1。小帅哥是薛庆庚，权重是90。”老先生夸张地说，“最有趣的是，薛庆庚根本不会去影响别人，他只会决定别人的生死，他几乎可以掌控90%的人的生死，所以他的权重极高！而乐乐，权重只有1，她影响不到别人，却只能决定庆庚！”

张存秀闻言只觉得心中那种无名的压迫感被证实了，那是一种生死取决于人的伴虎之感，但是他又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就是眼前这个黑白少年似乎不一定能打得过自己，他干笑一声：“真是很有趣。”

“这是一种有趣的现象，我暂时叫命运纠缠。他们两个人啊，你以后接触多了就熟悉了，都是好孩子。”民初先生换上一副和煦神色，张存秀才发现民初先生的表情总是变化细微，最夸张的时候也就是睁大了几分眼睛，笑得微微深了一些。

“叫我黑白就行，薛庆庚已经不存在了。”哪知冷面的黑白少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他的嘴唇并没有任何动作，声音似乎自空中传入耳道。这让他身旁的尹乐乐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并且做出尴尬的笑容，解释道：“抱歉抱歉，他不是有意的，他就这个德行。”

“哈哈，是我忘了。黑白，那就黑白吧。”老先生怎么会忘记呢，他只是有意为之。

“黑白？是你！”听到声音的瞬间，张存秀就认出黑白是那个给他指路的人，同时觉得“黑白”这个称呼再适合他不过了。但是哪怕他这样不擅长从外表感受他人的人，都能很明显地从黑白身上看出一点：

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缺少了灵魂一样。

“看出来什么了？”老先生慢慢开口，温吞的样子似乎想让张存秀好好思考一下。

“说不上来，但是感觉他好像缺失了什么重要的感觉，冷冰冰的。”张存秀皱眉，“我能感受到他也是觉醒者吧，而且特别强大，比我强大得多。”

“缺失？我不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黑白抢在民初先生之前说话了，但是他波澜不惊的话语，只是速度略快了一点点，微乎其微，“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认知所禁锢，在你看来的缺失，为何不能是破而后立的进化？”他说话似乎从来不需要张嘴，冰凉的感觉像是机器人。

“确实，这是进化的一部分。”民初先生轻轻摇头，“或者说，是进化的代价！黑白失去了感情、味觉、痛觉还有整个世界的颜色，这种巨大的代价要比我们普通的觉醒者巨大得多，因此他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伟力。他的能力说到底其实很简单，但是能做到的事情很多。”

“黑白的能力，就是脑域开发。他的大脑开发程度高达50%，这赋予他控制身体每个细胞的能力，甚至能够将生物能转化成其他的能量。”民初先生眼波流转，“但是最幸运的是，他还保留着很强烈的求知欲！所以我把他留下了，这多亏了乐乐。”

“哪里，要不是薛……黑白和您，我哪能活着到哈市。”大美女乐乐用笑容掩饰自己的一丝阴翳。

“我说了，你要明亮，你得开心。”黑白突然对乐乐说了这么一句，“你要对我证明，你会一直洁白明亮。”大家似乎听出了一丝温柔，这一点温柔淡如白水却也是温柔。

“讨厌啦！我就是有点感慨。”尹乐乐撅起嘴，在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握紧黑白的手，“你别介意，他其实是在哄我开心……”

“我……”黑白面无表情，来得及说话，就被民初先生打断了：“你的事情，大家会慢慢懂的。而我想说的是，每个觉醒者都要为自己的能力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一代价似乎严格遵守了类似于能量守恒的规则。能力越大，代价越大，这一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