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旋风（1/1）

王凤山小的时候特别淘气，是屯子里出名的孩子王。我管他叫老叔，是我家的东邻，两家隔墙相居三十多年。关系相处一直相当不错。

那是建国初期，有一年春天，他和本屯的一群小伙伴，在屯边的田地里玩耍，迎面刮来一个很大的旋风，笔直的旋风卷起旱田中的落叶，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力。但是王凤山天性顽皮，又是群孩儿中的头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显示自己的勇敢，树个人威风。

他倒趿拉鞋，脱下外衣，双手举起作网式，意思像网一样把旋风里的鬼捉住。其余的孩子害怕，都躲得远远的。他迎头赶向旋风，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唱着，“旋风旋风你是鬼，十八把大刀砍你腿，大刀不快小刀快，一刀砍你十八半。”说着就把上衣往旋风上捂，结果旋风突然发怒，把他连人带衣服旋起一米多高，裹带走二十几米远，然后风消沙散，把他重重地扔在地上。

众伙伴跑到近前一看，王凤山囗吐白沫，人已昏迷不醒。这下所有的伙伴都慌神了，一摸手脚冰凉，怎么叫也不应言语，没有办法，连背带拖把他弄回家里。王凤山的母亲看到背回的儿子，吓了一大跳，忙问是什么原因，使他昏迷不醒，孩子们就把事情的经过头尾一讲；大人一听才明白，不是冲着鬼就是撞着仙。〔冲撞在民间传统说法是得罪鬼或仙而遭到惩罚〕老母亲忙去请屯里的大神，给儿子降神救治。〔跳大神是人与神鬼沟通的一种方式，民间比较盛行〕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直折腾一个多月，王凤山才彻底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母亲问他，“你捂住旋风看到什么？又发生么事情，使你一个多月人事不懂？”王凤山心有余悸地讲，“我倒穿着鞋，两手举着外衣，嘴里连喊带骂，鬼真让我给捂住，我看到一个女人样的怪物，长有像牛凸出一样的眼睛，腮帮紫青舌头血红似的，异常恐怖；披散着齐肩的黑发，两颗长牙支出唇外，挺长的两只手，她很气愤的样子，一伸手就把我给抓住；接着我就被她吓死过去。好像灵魂被她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给人一种凄凉冷寂又喘不过气的感觉。在阴气很重的柳荫林间，地上躺着三四十个已经死亡的小孩，排列整整齐齐，她挪出一小块巴掌大的地方，命令我躺在他们中间，一动都不许动。那一排死孩，有睁眼睛也有闭眼睛，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牙齿比较长。”就这样，王凤山昏昏沉沉一个多月，老妈又是烧香又是许愿，总算把儿子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按理说旋风是由地气、冷暖气流特定因素形成，北方春天旋风比较多，这是一种很正常普遍的自然现象，本来就不值得人们大惊小怪，更谈不到鬼也扯不上神。如果从王凤山所经厉的事情看，问题就不那么简单。古老的民间传说，旋风是鬼与仙在行路，王凤山所冲撞的是赶路的鬼，因为他是一个孩童，网开一面，并没有要他的小命，只不过小小惩罚一下，之后又把他放回阳世，如此看来，这也算是善解人意，好心的女鬼吧。

从此王凤山再见着旋风，总是躲得远远的。我为此事曾详细询问过，王凤山脸上依然重现当年惶恐表情，看来一次教训，终身受益。鬼肯定有，我真的让她给牢牢抓住，他一再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