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敢挂我就敢画(2/2)
倒是山门口那块刻有“擅入者死”四个大字的石碑,和谷外道旁的累累白骨,还能让过路者偶尔感受到这“采霞三师”久已不现江湖的狠厉手段。
三人之中,又尤以画师布封性情最为孤僻暴戾。
想着这些将近一甲子前的人物不知何故突然又踏足江湖,只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许谧唱了声道号,感慨道,“老道当年云游四方,倒也多听得画师布封之名,却是无缘得见。哪晓得都到老朽之年了,竟然还能在此地遇着,幸甚幸甚。只是当真不晓得画师竟然和北齐还有着关连。”
“布某的名声自个儿知道,老道长这幸甚二字可是休要再提了,刚才那声杀千刀的可还言犹在耳呢。”布封继续埋头作画,一边低声笑了两声,像是讥诮这老道士言不由衷,一边说道,“年纪大了,脾气收了好多喽。再说布某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我和南院有那么点香火情,不过这当街刺杀一事确实不是我主持,只是自己未免有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乐见其成,所以事后我便宰了那个刺客,把他的佩剑奉上赔罪,也算极公平极有诚意了吧。”
杀人灭口之事竟也能说成如此公平正义,许谧听着不由得哑然失笑,转念想到以布封的性子,只怕倒也不是刻意为之的巧言诡辩,大概以他偏执的性子,多半是当真如此以为。
倒是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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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剑瞅着有些名堂,能够毫不吝惜的转手送出,只怕一般人也做不到如此豁达,这画师布封口里的公平诚意,委实也是有上那么一些。
“罢了罢了,你再画上几幅,老道与你也算两清了。”许谧想着自己当真是一时气昏了头,这才在半道上将布封堵回作画。此时想着画师布封的赫赫凶名,心里也不禁有些微微打鼓,想着与这等凶徒做交易,也得适可而止,莫要克扣过了头,到时候一拍两散反倒不好收场。
更何况这“采霞三师”甚少单独行动。画师既在此地,只怕毒师和琴师也在不远。
布封眼角瞥见许谧神色微变,知道他在忌惮什么,只作未见,边画边道,“这些年借宿在此,蒙你收留送照,这些画可是还你人情的。”
“可一码归一码,莫要拿那签筒说事。”布冯眼角微眯,淡然道,“我做事最讲公平,你自己想探人底子,又与我何干。要是放在十年前,你以这般理由堵我回来,可非得翻脸不成。”
许谧道长眼见这画都画了,何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什么,不由得连声附和称是。倒是眼见着这最后几张画稿原是要上主殿两侧壁挂的,画得倒是气势恢宏栩栩如生,只是画上的道人明明自己从未见过,却不知道为何越看越觉熟悉,思忖片刻之后,不由得惊道,“你画这小子作甚。”
布封闻言也是吃得一惊,连忙仔细打量一番,见后面那些画像上的道人脸面机灵中透着惫懒,此刻被许谧点醒,再看时便觉得越发像江离,不由得恼道,“若不是你在这儿聒噪,让我分心走神,又怎会出错。”
许谧只是冷笑道,“你自己不服气,想做些小手脚坏人气运,如今倒装起糊涂怪起我来了,这就是你说的最讲道理?”
布封见自己的小心思连同阴私手段被许谧道长说破,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只是他摸不清这位老道长的底细,更兼着心底有些不知何来的忌惮,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服软道,“那我与你重新画上几幅便是。”
许谧闭眼运指如飞,一套繁复的指决在掌间翻腾变幻,片刻之后才放下来,抚须思索道,“无妨,你接着画便是,莫说你想坏他气运,偏巧我也想看看他气运是否当真如此盈满。”
画师布封,画人画魂,生死一念。
布封自然没有传说中画生画死,可把人魂魄尽数画下的能耐,但好歹长期浸淫此道也颇有几分本事。若是今日这些生魂画像当真供奉在三清殿中,日夜受信众香火供奉,德不配位强受飨食,长久以往气运必受其损。
如此手段见不得光,倒是与南疆夷族的某些巫蛊之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许谧思索着刚才自己推算的结果,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沉声道,“只要你敢画,我就敢挂。”
“只要你敢挂,我就敢画。”
画师布封顺口接道,语调凶狠面色平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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