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奉为上宾（1/2）

仁寿殿，雕栏玉砌依旧，美人容颜已老。

楼太后照着镜子，唉声叹气，喃喃自语.

“哀家老了，这一脸的皱纹，就找不出一寸好皮了，再看看头发，头发……你拿近一点啊…”

宫女赶紧拿着铜镜，离她近了些.

楼太后伸手夺过镜子，自己照了起来，“哎，全是白头发，就没一根黑的吗？”

宫女忙道：“太后，奴婢再拿另一面镜子来，看得真一点…”

楼太后瞥了宫人一眼，哼道：“你要哀家把自己的丑态看得更清楚些吗？”

宫女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恭维道：“太后不丑，太后依旧年轻美貌…”

“睁眼说瞎话不是？”楼太后叹口气，把镜子丢在桌子上，又忍不住对里面的人瞟了瞟，看了看，干脆把镜子反过来倒扣着，哀婉叹道，“眼不见心不烦，以后都不再照镜子了！你起来，是哀家不好，吓到你了…”

“谢太后…”宫女起身，端着笑脸，走到楼太后身后，给她梳妆起来。

楼太后唉叹连声，说不照镜子了，却又情不自禁地拿起面前的镜子，再次照了起来，又换来一阵叹息。

这时，只见外面走进来一少年，左顾右盼，格外小心，走到楼太后榻前，跪下拜道。

“孙儿高绍德拜见太后！”（高绍德，李祖娥的儿子，都说皇子高贵，却因人而异，这个高绍德，因为母亲李祖娥的不伦之事，沦为了最卑微的皇孙！）

楼太后笑着招了招手，说道：“绍德，过来，陪奶奶坐！”

楼太后说着起了身，在宫人的搀扶下，移步至榻上。

高绍德站起身，挪了几步，却又停住脚步，谨慎小心。

“孙儿不敢！”

楼太后摇摇头，叹气道：“哎，哀家孙儿中，就你最胆小，好不可怜…”

高绍德心中藏着悲怆，说道：“父皇过世得早，母亲又在宫中闭门不出，孙儿孤苦伶仃，唯得奶奶疼爱，才算是保得周全，如今又听说母亲被叔叔强占，行妃嫔之事，却无妃嫔之礼，宫中上上下下，连奴婢们都敢笑话孙儿，孙儿有何颜面住在北宫，又哪有资格坐在奶奶身边？”

楼太后眉头微皱，说道：“谁敢笑话我的孙儿，只管割他舌头，砍他脑袋，就说是奶奶的旨意！反了天了，他们！放心啊，绍德，有奶奶保护你啊，没人敢欺负你…..至于你母亲，也算得是个慈母，若不是顾虑你的安危，只怕早就随你父皇去了，你就不要怪她了，可好啊？”

高绍德勉强点了点头，又道：“听宫里的人说，我母亲有了叔叔的骨肉，孙儿不敢妄论伦常，只想为母亲讨个说法，奶奶和叔叔，是不是该重新给我母亲一个合适的身分了？”

楼太后收敛了笑容，有些为难地说道：“你叔叔他…要立你母亲为皇后…和胡皇后并尊中宫，奶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你母亲，她自觉乱了伦常…心中有愧，自己不同意此事，我们又有什么法子？”

“母亲…她不同意？她怎会不同意？”高绍德面带质疑，喃喃说道。

楼太后点点头，笑了笑，似有赞许之意，说道：“奶奶倒觉得你母亲做的对，这件事，让奶奶对你母亲，多了几分好感呢！”

高绍德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母亲李祖娥和楼太后之间的过节，导致楼太后一直不喜欢李祖娥，他这个儿子，也正因为此事，在楼太后面前，时刻赔着小心。

“奶奶慈悲，不计前嫌，孙儿好生感动！”高绍德躬身说道。

说话间，只见又一翩翩少年走了进来，正是太子高纬。

“孙儿给奶奶请安！”高线行礼拜道。

虽然他也是楼太后的孙儿，但与高绍德不同的是，他只是躬身而拜，并未行叩拜大礼。

或是太子身分有别，地位远高于高绍德这个皇孙，又或是楼太后对每个孙儿各有偏颇，素来更疼爱高纬这个太子的缘故吧！

高绍德赶紧行礼拜道：“拜见太子殿下！”

高纬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说道：“太原王弟弟也在！？”

高绍德满脸堆笑，神情有些呆傻。

楼太后指指二人，笑道：“你们都是哀家的孙儿，如今绍德心中委屈，纬儿，你是他的堂兄，又是太子，可要多开解开解他！”

高纬挤出笑容，点头说道：“奶奶的话，孙儿记住了。”

高绍德倍感局促，拱手道：“奶奶，太子殿下，绍德先告退了。”

高纬看了看高绍德，问道：“我刚来，太原王弟弟就要走了？”

高绍德点头哈腰地说道：“绍德已来多时，该回去了！”

楼太后见他极不自在，便点头说道：“嗯，绍德，去吧！”

高绍德躬身一拜，小心翼翼地退出仁寿殿。

楼太后叹气说道：“绍德甚是可怜呢！”

高纬回头看了看高绍德的背影，哼道：“有甚可怜？那个李祖娥不合伦常，将父皇迷得神魂颠倒，夜夜在昭信宫留宿，害得我母亲整天独守空房，泪洒长夜，实在是可恨之极，和这种女人的儿子在一起，孙儿甚感耻辱！”

楼太后摇头，叹气说道：“这也怪不得人家李祖娥，只怪你父亲太好美色，什么人都不放过，如今更是做出这种不伦之事，让众臣公贻笑大方！哎，奶奶就指望你了，我的好孙儿，你以后做了皇帝，可别象你父皇啊！”

高纬拱手说道：“是，奶奶，孙儿谨记奶奶的嘱咐！”

楼太后是个颇为公正之人，即便有旧怨，也不会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去污蔑李祖娥，正因为她的贤明，才得以成功辅佐四个儿子，当了大齐皇帝，成为一代圣明太后！

....

傍晚时分，高纬拜别楼太后，从仁寿殿出来，回去东宫。

远远的看到两个宫女抬着一筐衣物，摇摇晃晃，艰难的走了过来。

那后面的女子似有些眼熟，莫不是…

高纬快走几步，来到面前，细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木家小姐？

只是此时，木颉丽和小蝶脸上尚有不少瘀痕，一副受尽摧残的样子，不禁让高纬大吃一惊，又怜又气！

“停下，停下！”高纬伸手一拦，木颉丽和小蝶便停了下来。

高纬打量着木颉丽，又气又悲。

“这位美人，为何亲自浣洗衣物，没有宫人服侍你吗？”

木颉丽虽与他见过一面，知他身分不凡，却也并不知他是太子，更不知自己的处境，全是因他而起，便只是胡乱行了一礼。

“公子当心…”木颉丽扶稳竹筐，怕碰到了他，又急急说道，“奴婢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要受罚了…”

木颉丽说完，便和小蝶抬起衣物，继续前行。

“奴婢？！”高纬听了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招了招手，追问，“美人留步…待我问你几句…诶…别走啊…”

木颉丽头都没回，脚步不停，匆匆离去。

那淑玲遭了刑，命悬一线，这节骨眼上，他们可不敢有一丝大意，不然让韩香云挑了刺，怎会不疯狂报复？

高纬的手悬在空中，并没等到任何回应，有些怅然若失。

望着二人的背影，高纬不禁怒火中烧。

明明交待崔公公，要好生照顾好这木家小姐，几日不见，却如何落到这步田地？

高纬越想越气，便掉转方向，直奔内侍省，他要去找崔公公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