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躲不开了(2/2)
药园一向被列为最好能让我少去之地,自从守园的药伯哭哭啼啼的找到青华帝君处告了我一状之后,韶光上神便接手了我从青丘带回的药草园的打理事宜,我制做成药是一点就通伶俐的很,对于栽种植物却是可怕的杀手般的存在,韶光上神目瞪口呆看着我打理下的药草枯萎焦黄,沉呤半响,在药园门口立了只木牌,特允药伯若见到我独自进入药园,可放出护园犬把我咬走,且不必上报。随他一同来药园也只允我帮他打一打下手,递一递工具之类,不准碰触任何药植。
栖雪亭是太苍宫中赏景最佳的位置,春可赏桃,夏可观荷,秋可品菊,冬可玩雪。我最喜欢的是在栖雪亭中对酒当歌。酒自然是上好的梨花白,注于精美的瓷器中,冬日里用鹤嘴炉时刻暧着,待到落雪的天气里,天枢星君提一篮佳果,司命星君备几盘小菜,我摊了摊手表示酒已经是我备下的了,酒过三巡,司命星君总是不嫌凉的大剌剌的坐在门边的石阶之上,双手托腮喃喃自语。韶光上神总是最后一位到场的,他不善饮,只喜淡味果酒,我便把林中埋下的梅花酿起出几坛,温于炉上给他备着。
喝到兴起,我跳起身抽出宝剑学上一段剑舞,天枢星君击缶而歌,司命星命不知从何人处学了扇舞,一把羽扇掀起地上浮雪再次漫天飞洒,雪地上青衣飒爽,灰衣翩迁,金衣洒脱,韶光上神轻言浅笑着提了笔,一幕嘻笑玩闹的景像便跃然绢上。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我在被庇护的世界里山川无事,日朗风和,陶陶然熏熏然几乎忘记了今夕何夕月有圆缺。姹紫嫣红的日子如浮光掠影般飘过。
东荒大泽化为桑田的时候,青华帝君终是看不过我这不思进取不务正业的样子,或是觉得我闲太久吃了东皇太苍宫太多白饭,再养下去恐是会走鸡斗狗好吃懒做的变成一个女纨绔。这一日忽特意差了鸿翎鸟唤了我到问心斋中,这鸟平日里我有些好吃好喝决不吝啬的喂与他吃,却不知是怎地还是得罪了他,只要一见是我便一副吹眉瞪眼气哼哼的样子。
彼时我正在抱山亭笔走龙蛇大袖翻飞舞的兴起,一幅草书写的酣畅淋漓。鸿翎鸟毫无预兆的一头撞进来,差点被我的笔风卷着送到墙那一边去,还好我眼急手快及时收了招式,狗腿的在鸿翎鸟的背羽上抚摸了半响,又小心翼翼捧了置在桌上的果盘挑着最新鲜的樱桃喂了给他,那鸟气哼哼的丢下一张纸签,吃完樱桃翻着白眼飞走了。也不怕撞到墙上。
我从案上拾起纸签,见是青华帝君招唤,忙把自己打理干净往问心斋行去。心是暗问,帝君若无急事不会用鸿翎鸟去唤我,平素里问心斋中若无特别客人,这个时间帝君是极少唤我过去伺奉的,不知今日是哪位贵人到了。
一路疾行而至,一进门便见青华帝君正襟坐在上首正微侧了身与人说话,我顺着帝君目光转了眼,余光扫到古彦上神坐在西侧,许是天宫水土养人,一看之下倒觉得面色不似先前那样苍白透明,倒范了一点红光在面上来。
我束手敛容,端端正正的给两位上神见了礼,正待行走到茶桌边烹茶,青华帝君抬手阻了我一下“初晴,唤你过来不是烹茶,古彦上神今日特特的前来,有些事要问你。”我一抬眼皮,描了古彦上神一眼,见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心里便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
从第一次见到古彦上神,我便莫名其妙的不喜与他有接触,偏生从前总有些情况躲不过去。自昆仑圣君封圣典仪之后,我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起了闺秀,极少在人前出现,连天枢星君和司命星君给我讲外界新鲜事的时候都说现在再没人提起青华帝君身边那个小女仙了,从别人的记忆人消失是我所愿。怎么会突然有人上门点名来了。眼中不免就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我转向古彦上神,垂首一礼,开口先告了个罪“初晴一介小仙,愚钝不堪,学识见闻都浅薄,不知上神所问何事,若初晴知道,一定知无不言。”古彦上神未开口先呵呵笑了两声,从榻上起身走到我身前,一开口的问题不但我吃了一惊,连坐在上首的青华帝君都不觉抬了眼看过来。古彦上神盯着我的眼睛问道“听闻,你与魔君杜尹私诅甚笃。”
古彦上神此言一出,我刷的一下白了脸,抬眼看向他,不觉抿了下唇,微皱了眉头,转眼看了下青华帝君,见他面沉如水的坐在那里,眉头却极微小的轻蹙了一下。那是回来,我并没有把天梯边的事情说与任何人听,包括向青华帝君报备,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场偶遇而已,我自讨以后不会再发生,便独吞了此事,现下被人找来在帝君面前给我扎针来了。我把目光转回向古彦上神,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神精一下子敏感尖锐起来,胸中忽然升起一点怒意。
我自讨除了那一日与魔君杜尹有三杯茶的交情外,何况三杯茶如何可用交情二字形容,极至往后再没见过他半面,更不要提私谊甚笃四字。按下此一层不提,就算我与魔君杜尹再有什么接触之类,未害及天宫安危,何至于古彦上神这突然之间到来,点着名的咄咄逼人又带着点兴师问罪似的一问。倒像是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一般。
逆反心思一起,便如刺猬般竖起满身尖锐,于是整面郑容深深一礼,站直身体声音冷冷的开口道“古彦上神此言甚重,恐怕小仙担当不起。初晴是天宫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仙,魔君乃是一方之主,恐怕连有我这样一个小仙的存在都并不知晓,不知上神这私谊甚笃一词,所从何来。初晴细思己身的的确确没有可以配得上这个词的行为。”说罢又躬身一礼,向后退了两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古彦上神有一种天然自带的敏感,只见他挑了一下嘴角,转向青华帝君略带嘲弄的一笑道“帝君,你这宫中的书墨小仙好大的脾气,我这边尚未言明何事,她倒是先恼起来了,呵呵呵。”这几声嘲讽的笑激得我头脑嗡的一下,心道古彦上神是目前三界中辈份最高的神仙,按礼青华帝君也要叫他一声叔叔,但是即便如此,也管不着我与谁相识之类的事情吧,再说他上来就呵呵呵的来上那么一句,任谁也会觉得是带着问责之意来得。只是,我总不能让帝君受了责难。
未及青华帝君开口,我上前一步,敛裙跪倒,一双眼看向古彦上神道“上神,若方才初晴有任何不敬之处,还请上神责罚。上神并未言明何事,只一上来便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给小仙,小仙自觉实在是无力承担,况仙魔之间尚有误会未除,一向甚少交流,上神此语自然让小仙深感惶恐,无法承担言辞之重。”
这边说完,不待古彦反应,我又转了身向青华帝君这边膝行了一步,“帝君,昆仑圣君封圣大典之时,属下与魔君有过一面之缘,盏茶之交,魔君是否还记得属下都是两可,私谊二字,万万是谈不上的。属下以为此等接触算不上出格,故此未向帝君禀告,请帝君责罚。”我噼里啪啦的一大通话,心里想着先把两位神仙挡在那边,倒让人觉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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