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替病 （6）（1/2）

三王爷搀扶着田公公缓步而行，走过骆公公身边，三王爷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就到了骆公公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骆公公吃了一惊，刚要说话，三王爷手上微微用力，他觉得手臂上好像套着个铁圈，越箍越紧，几要把他的一条胳膊绞断。

三王爷笑道：“骆公公，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骆公公虽是负痛难忍，满头冒汗，却哪里敢喊出声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王爷说笑了，我们做奴才的只知道效忠国主，哪里敢自作主张？国主让传什么话，我们便传什么话，又怎么敢擅自瞒着王爷？”三王爷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松开手来，大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骆公公说得甚是有理。我等都该效忠国主，国主让生便生，国主让死，谁又敢不死。”

骆公公揉着胳膊，赶忙跟了出去，却不敢靠得太近，只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随，就走到了寝宫的门口。他看到三王爷轻轻拍着田公公的肩头，笑道：“田公公，你老年纪大了，就莫要到处走动。国主留你在宫里颐养天年，那是你的福分，你可莫要倚老卖老，惹恼了别人。”田公公呜呜地只是哭泣，连连点头。

三王爷撇下了田公公，大步朝寝宫走去。骆公公还想跟随，三王爷猛一回头，双目似电，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怎么也不敢再迈一步。他呆呆地站了一会，见田公公独自流了会眼泪，擦拭着泪水，步履蹒跚，缓缓走了过去。他想上前打个招呼，田公公却视若不见，冷冷地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开。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心想：这田公公仗着服侍国主有功，素来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今日他说了许多忤逆的话，回头我定要禀报国主，收拾了这个老家伙。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奔上前来，手脚伶俐，搀扶住了田公公，将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扶着他缓步而行。骆公公听到田公公对那小太监说道：“小德子，你整天巴结我，无非就是想让我替你在国主面前说好话，派你去服侍太子。”那小太监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田公公摇头叹息，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进身之阶，等太子登基做了国主，你也能获得荣华富贵，不枉你爹逼你净身，把你送进宫来。唉，可是你全想错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伺候国主哪有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把你的小命送掉。你还是乖乖地在御膳房做个小太监，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吧。”

两个人说着话，慢慢吞吞地往前走，渐行渐远，转过拐角，消失不见。骆公公看着他们的背影，不住地冷笑，心里盘算着，日后见着国主该如何告这田公公一状。他想着，国主听到以后，必是雷霆震怒，定会命人当即褫夺了田公公的所有封赏，就算饶他不死，十有八九也会打发到敬事房当差，拣些吃力受罪的差事好生折磨于他。想着田公公一把的年纪，连宫里最低下的太监宫女都能呼来喝去地使唤，骆公公觉得胸中的恶气稍稍排遣。

骆公公向寝宫里面探头张望了一会，只见里面寂静无声，三王爷已经进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国主与他究竟谈了什么。骆公公心里犹豫，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依旧在外面等候。他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方才搀扶田公公的那个小太监突然飞奔而来，一边奔跑，一边不住地抹泪，神色慌张。

骆公公心中疑惑，迎上前去，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恶狠狠地低声骂道：“小畜生，慌慌张张地乱跑，还懂不懂宫里的规矩？老子打死你。”小太监一骨碌爬起，跪行几步，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哭啼啼地说道：“田公公死了。”

骆公公一惊，急忙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小太监说道：“我送他回房。他说口渴，要了杯茶喝，喝完就说头疼，要躺下休息。我服侍他睡下，就去外间等候，等到了吃药时间，再进去喊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骆公公心里念头转得飞快，心里想：这老家伙多半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国主定然饶不了他，故而畏罪自杀。他方才想着田公公被国主训斥，遭受许多折磨，如今都落了空，不禁心里甚感失落。

小太监抱着他的腿，哀求道：“骆公公，田公公已经死了，以后我就得仰仗您了。”骆公公冷笑一声，正要呵斥于他，小太监一抬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钥匙，说道：“这些年都是我在服侍田公公，他与宫外通的不少书信，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我都拿来，献给骆公公。”骆公公陡然知道此事，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小德子，你家主子刚刚归天，你就跑来出卖于他。谁知道将来你会不会也出卖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