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玉琼花（1/2）

三天后，郝齐同楼里的厨子一起被送到了冯县令府上。

管家将二人领进去后，厨子被带去西侧，郝齐则被带到东侧的一间小房子里，离下人房不太远，但环境也很一般，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

“府里这段日子，你就住在这儿，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冲撞了主子们，明天上午开始会有人带你去学规矩，餐饭每日两顿，你自去西侧和厨房一起吃。”

管家冷漠地嘱咐了一通，让郝齐自己熟悉熟悉住处，便回去复命了。

他走之后，郝齐将行李放到床上，打开柜子，一阵腐朽和灰尘的混合味道铺头盖脸的朝他涌来，没想到这柜子外面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

连忙关上柜门，狠狠咳嗽了几声，郝齐哭笑不得，肯定是打扫房间的人觉得被安排到这里住的客人定是个小角色，不可能向管家打小报告，这才偷工减料的干活，搞了个表面功夫。

柜子用不了就不用了，行李放在床上也是一样的，站起来打开屋内唯一一扇窗，外面没有什么美丽风景，只有几个忙着打扫院子的杂役和被昨夜风雨打落满地的残花败叶。

左右无事可做，郝齐干脆直接往厨房走去。

此时主家早饭刚过，厨房里的人正分成两拨做事，一边几个壮实的中年妇女正在洗碗，另一边一群婆子和帮厨正在准备下人们的早午饭。

看见郝齐来了，厨子大叔连忙招呼他过去和大厨们混个脸熟，免得吃饭的时候被赶出去。

两人都是管家交代过的，又只是临时来府里一阵，所以大厨们都十分和善的跟郝齐打招呼。

菜单子之前已经送到厨房来过，所以原料早就备齐了，管家交代，老爷下午会请夫人小姐们一起来吃饭，要把所有菜式都做好才行。

吃过早午饭，一群人在准备主人们的中饭，厨子大叔和另几个打下手的帮厨开始清理食材，郝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帮他们择了一盆又一盆菜叶子。

时间在劳作时过得最快，冯县令召集一家人品尝了厨子大叔研究了半个月的菜式后，看起来还算满意，只是象征性的提了几个小意见便放人回去了。

厨子大叔走后，郝齐一个外人独自住在府里，又是个哑巴，就更没人搭理他了，所以每天除了学习如何正确的侍奉贵人之外，便也无所事事。

趁着这段时间，郝齐暗地里整理了知县府的路线图，除了从没去过的后院以外，其他的布局基本熟记于心。

期间冯知县接待了几位访客，据说其中一位姓刘的掌柜走了之后，大人破例给府里每人发了赏钱，就连郝齐都拿到半钱银子。

而今日便是那位贵人抵达播仁县的日子，筹备已久的宴席派上用场，郝齐被安排在楼里待命，冯大人更是一老早就上城门口去等着，生怕人来早了自己错过。

“快开始准备，贵人已经到了县里了，一个时辰后便可来用餐。”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通传。

随着这一声令下，楼里立马忙了起来，厨房更是这场战争的中心。

“快快快，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凉菜先做，热菜算着时间，千万别凉了，都注意着点儿！”

“每个人负责的雕花快开始做，一定别做坏了。”

“阿铜，你小子还敢偷懒，快去后院把泔水倒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在这件狭隘的厨房里诞生，排着顺序摆在一套精美的餐盘里，只等着有人来读懂它们的美。

等到厨房活计基本到了尾声的时候，外头大堂却突然闹腾起来。

一群身着软甲的高大士兵闯进楼里，密不漏风的将整个前厅和二楼包围起来，拿着军刀的手臂下抬至腹前，凶神恶煞的呵斥着众人。

“侯爷马上到了，你们快找好自己的位置站着，无关的人未经传召不准踏出后院一步。”

酒楼里不是寻常百姓就是知县府上的下人，哪见过这等场面，不是两股战战的躲进厨房，就是心惊胆战的立马跑到自己的位置站着一动也不敢动，楼里瞬间安静下来。

郝齐见状也要往楼上去，但为首的那个侍卫一把拦住他，呵道：“闲杂人等不得上二楼。”

卢掌柜见了，连忙端起那张皱巴巴的笑脸解释道：“军爷，他不是闲杂人等，他是知县老爷专门安排在二楼上菜的下人，是个哑巴。”

侍卫听见这番说法，反复打量了郝齐几番，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小个子看穿。

“哑巴？”

郝齐配合地咿咿呀呀几声，侍卫见周围的人都能证实，眉头一皱，这才把人放了上去。

到了二楼雅间，几个侍卫先进去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后，才打开房门，让郝齐在门口等着。

侍卫队已到，正主自然不会远，没一会儿，冯知县的声音便从楼下传来。

“侯爷驾临播仁县，敝县实在是蓬荜生辉，故而今日特为侯爷献上一席酒菜接风洗尘，实在简陋，还望侯爷海涵。”

“无事无事，冯县令食君之禄，本侯不过闲人一个，要什么大排场，一场薄酒便足矣。”

“侯爷体恤，下官无以为报。”

话音刚落，一个头戴白玉束冠，身着青藤长袍，腰间配着一块墨绿玉佩的中年男子走进众人的视线，冯县令则紧随在他身后进来。

“侯爷，雅间在二楼，我领您上去？”

“那便走吧。”

两人谈笑着走进雅间，郝齐低头躬身，目不斜视恭迎二人。

“冯县令地方选的不错，窗外风景秀丽，远处可见民生百态，又有巨木遮阳，可谓是赏景妙处。”

“侯爷过誉了，京城繁华之地甚多，播仁县一小地方能入侯爷的眼也着实是此地之幸。”

侯爷随口夸赞一声，冯县令连忙接话，接着又道：“侯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有些饿了，可需下官传膳？”

“可！”

郝齐得了示意，走到门口一拍手。

厨房立刻接到信号，一群身着碧绿襦裙的年轻侍女从后院排成一溜，将菜肴一道道送进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