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风吹过（1/2）

阮国，云州，播仁县。

播仁县是靠近阮国南部一座县城，隶属于云州。

但因其地势较为平缓，且云州地处南北交界，又西临阳川江，是阮国最重要的交通和贸易枢纽，所以连带着播仁县城也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庶之乡。

今日的播仁县依旧很热闹。

码头上熙熙攘攘，一行船队正好在此刻抵达码头。

早早在此等候的码头总管看见眼前这一幕，连忙笑眯了眼，朝商队首领迎去。

两人寒暄几句，总管挥一挥手，身后的脚夫和苦力们便一窝蜂朝船上涌去。

商队的护卫们见惯不惯地连出阵型，将货仓周围团团守住，防止这些莽汉子手脚不干净，借着搬货四处乱窜。

众人喊着号子，挥洒汗水，像一群工蚁，陆陆续续的将货物从水路转移到陆路，让商队能够通过云州将自己的货物运送到大江南北。

“严总管，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商队首领熟练地向码头管事打听着最近的情况。

却不料对面的男子听了这话，瞬间皱起眉头，耷拉着满是皱纹的苦瓜脸抱怨道：

“唉，年生不好啊，这朝廷近来不知是什么势头，竟开始大批征兵。播仁县的乞丐如今都快被抓没了，连带着我这码头上的苦力也被带走不少！”

“如何会这样？我这商队在江上飘了近半个月，中途停泊其他州县，竟也没听说过这回事。”

听到总管的抱怨，商队首领也严肃了起来。

商队走南闯北买卖货物，从中获利，这要是真打起仗来，他们这种小商队还有什么活路。

国难财可不是那么好发的。

“也不过这两日的事儿，你刚从南边来，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这圣旨自北边传过来，也是我们云州离京都不远，不仅民生宽裕，又是枢纽要道，这才得消息快了些。”

“真要传遍全国，还有得等呢。”

商队首领松了口气，看来情况还好。

自三年前当今天子登基，其实零零散散的征兵也不少，但这么大批征兵还是第一次。

依他看来，阮国太平了这么些年，又是以文治天下。

这军队的刀也锈了，枪也生了，精气神也磨光了，还不如稍微让几分利，就这么太太平平的过下去也不错。

两人又接着话题掰扯了片刻，这才作罢。

与此同时，播仁县一座破庙角落。

一道圆形白光出现，然后消失在空气中，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形。

郝齐捂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狠狠摔在地上。

“这破传送，就不能稳定点吗？”

原地缓了一会儿，郝齐才回过劲儿来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

从破庙角落拐出去，正对着神像的空间依旧昏暗，两个破蒲团随意的扔在供桌底下，周围铺满了干草，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桌上摆了十几个破碗，其中一个里边还装着小半个干硬的脏饼子。

破庙年久失修，早就成为了乞丐们的寄居之所，连神像都是破破烂烂的，被半掩的木门缝隙中透出的细弱光线一洒，反而多了几分诡异。

郝齐摸索着抵达那扇歪斜的木门，轻轻一推。

“轰！”

两块腐朽的木头轰然倒塌！

原来这只是两块被人临时拼凑出来充数的破木板，堪堪卡在门框两侧，用来遮蔽风雨罢了。

木板一倒，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逼仄的破庙，连身后的神像都重新变得威严起来。

用手背稍微遮了遮双眼，待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明亮，郝齐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拥抱久违的大自然，郝齐先感觉到身上的破洞装好像不太应季。

小风儿吹过，四处都凉飕飕的。

算了，还是先搞身衣服再从长计议吧。

没有理会走出破庙后突然现身的灵虫，四处眺望了一番，郝齐朝着远处明显能看到人烟的方向走去。

灵虫发出红光，原地打转了几圈，转身跟在了郝齐身后。

看见脑袋边儿上的灵虫，郝齐手上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将其拍远了点儿，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望山跑死马。

那地方虽然看起来不远，但破庙作为乞丐的聚集地，位置还是很偏僻的。

从破庙走到最近的村镇集市，郝齐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

到达目的地，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暗戳戳的蹲在一个隐蔽的墙角，像一个真正的乞丐，伸出两只眼睛观察着。

奇怪，郝齐轻声嘀咕着，怎么一个同伴也没看见。

之前看见破庙空无一人，郝齐只以为大家伙儿都出去“工作”了，“自己”因为被那群外星人拉走，所以才会独自待在庙里。

难道他们的工作地点不在这儿？

左右换了好几处墙角，郝齐才敢确定，这地方是真的没有乞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

初入异界，郝齐孑然一身，要想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融入到集体中去是他的第一选择。

原身看起来是个乞丐，但就算在乞丐堆里报团也好过他自己漫无目的的碰壁。

没曾想，这第一下就遇了难。

不行，这身儿破烂衣服实在太显眼了，他得先想想办法。

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郝齐十分警惕。

没有犹豫，锁定了之前路过的一户人家，郝齐蹑手蹑脚的沿着墙边儿溜了过去。

可能是专门为了防贼，周围的房屋分布不是一家连着一家挤成一排，就是独立一户，周围视野空旷。

只有郝齐看中的这家，与邻居不知闹了什么矛盾，中间居然隔出了大约半米的缝隙。

选定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落脚的地点，将主人家固定在土墙上的削尖了的竹片轻轻掰断，郝齐悄悄将半个脑袋露出墙头。

墙内不远处就晾晒着一排衣服，将正屋挡得严严实实。

院内寂静无声，让郝齐不敢断定是否有人。

要是翻进去之后当场撞见个八尺大汉，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耐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院内的确没有动静，里面晾着的衣服又大多是裙装，郝齐才大着胆子一蹬，熟练地翻过粗硬的土墙，脚尖点地，轻巧地落在地上。

踮起脚尖，躬下腰身。

借着衣服的遮挡，郝齐顺利的来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套男装旁边。

探眼往对侧一看，果然有人!

只见正屋窗户大开，一女子背对郝齐，一侧衣衫半开，露出一弧圆润的肩头。

女子怀中抱着一团小小的襁褓，半个长满了稀疏的黄色绒毛的小脑袋从女子臂弯中露出，有节奏的轻微晃动着。

女子露出来的部位只有半个肩背和小半截上臂，这点尺度对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不足为奇，引不起半分遐思。

反倒是郝齐，看着女人抱住婴儿那结实的手臂，再看看自己现在竹竿似的矮小身材，不禁更加小心翼翼。

轻轻的捏住接触竹架的衣服两端，双手向中间合拢，往上一提。

那套灰褐色的粗布男装就被悄无声息地取了下来。

拿到衣服后，郝齐迅速退回墙边，单手一撑，脚一蹬，只发出一点轻微声响，便一溜烟消失在了院墙内。

在郝齐消失的一瞬间，那女子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心生疑惑。

怎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呢，背后忽然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