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以牙还牙(1/2)
一弯新月,满天星光。
也许是喜欢文源阁的所在,荷塘书楼,碧树环抱,或者也许只是不经意地信步而至,总之,此刻的南江雪正靠坐在一棵榕树横起的枝干上,闭着眼睛听着塘中传来的婉转笛音。
巨大的树冠遮住夜色,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那闲散的姿势甚是慵懒无拘。
笛声渐进,一只小舟停至岸边时方才歇止,一身红衣的美艳男子扬起脸,对着榕树上的女子道,“既夜不能寐,不如饮上两杯?”
南江雪睁开眼睛,微微探出身体,荷塘中的荷花已含苞待放,而那男子却正自盛开。星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对着她笑容嫣然。
“王爷不但好兴致,目力也是了得。”南江雪淡笑道。
转身自船棚里取出两斛酒,沈明晔施施然迈步上岸。
“小王没有娘娘的身手,就是四脚并用,也是上不去的。娘娘可肯仙降?”
南江雪一笑,右腿一抬,身体便如一只轻盈的飞鸟,翩然跃下,似有轻轻的风过,却不见一点生息。
沈明晔将一斛酒递到南江雪手中,两人倚石而坐。
“这酒不如上次娘娘带的椒花雨,我曾派人去寻,只是至今尚未寻到,想是那酒当真是极为难得。”他喝了一口酒,“娘娘可是已哄好了陛下?但夜静更深,娘娘又因何在此?”
南江雪没说话,只是也喝了口酒,懒懒地看着眼前的荷塘。
“所以娘娘是哄得陛下去‘雨露均沾’、“开枝散叶”了?”沈明晔的口吻中略带了一丝诧异。
南江雪“嗯”了一声,抬手跟他碰了下斛,唇边弯起了些微的弧度。
“娘娘贤德。”沈明晔收回目光。
“贤德吗?”南江雪嗤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我是贤德之人呢。”
“哦,是我忘记了,娘娘曾是北地宗主,靖北元帅,说‘贤德’,实在是说小了。”沈明晔也是一笑,“不过无论如何,娘娘是至情至性之人,对皇兄也是情深义重。”
“我跟王爷相交尚浅,王爷何以如此夸赞。”
“小王虽长于深宫,但娘娘的风采也是有所耳闻的,皇姐也曾对我讲了不少。”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王自幼喜好音律,那日宫宴,从娘娘的琴声中我已有领略,更是幸得娘娘出手,才免我当众出丑,是以对娘娘的品性,也便更多了一层了解。”
“娘娘通透却也磊落,其实并不适合这波谲云诡的深宫,若非娘娘深爱陛下,怕是不肯屈就的吧。”
“听王爷的话,似是并不喜欢宫廷,何以不开牙建府,倒也逍遥自在?”
“有时候呆习惯了的地方,纵有什么不好,却也不愿离开。皇兄宽厚,不曾赶我出宫,许是怕我在宫外,倒反而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吧。”说话间他的笑容更带上了几分艳丽。
“我一个闲散王爷,碍不着旁人什么事,别的事也莫来找我,在宫里泛泛舟,吹吹笛子,去皇姐那里坐坐,或是偶遇娘娘你小酌两杯,凡事不用操心,岂不比开牙建府更加自在逍遥?”
“而且,我在这里也可以陪伴我的母亲,免她独留深宫,孤魂寂寞。”他将目光投向眼前的重重宫阙,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眸,使得那双眼睛不似方才般闪亮。
“你的母亲,温美人,长的也一定很美吧?”南江雪道。
“是啊,她很美。父皇第一次见到她时,便一见钟情。”沈明晔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说着抬起头,眼中动荡起点点晶莹,“南妃娘娘,盼你和皇兄能执手不相疑,恩爱两白头。”说着展颜一笑,便如玫瑰带露,说不出的明媚妖娆。
※
第二日,皇帝宠幸贺嫔的事便传开了,这是南妃入宫以来,皇帝第一次在其他妃嫔那里留宿,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又有几位妃嫔先后迎来了圣驾,这让整座后宫都振奋起来。
各司署也在密切观察,是否南妃已不如此前那般受宠,他们也好及时转变风向,以免马屁不成拍到了马腿,反受其累。
不过经过他们的认真观察,反复分析,这南妃依然圣眷不衰。
第一,皇帝虽然会时而留宿其它宫院,但雪明宫却依然是每日必去;
第二,皇帝与南妃之间依然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旁人无法相比的亲密;
第三,皇帝不在时,南妃也依然悠然自得,既不见愁云惨雾,也绝非故作姿态。
淮峍侯之母寿辰的前三天,康瑞至丽妍宫传旨,念任妃勤诵佛经,静心悔过,提前解除了她的禁足之罚。
有人腹诽她娇蛮跋扈,何曾真的静心悔过,有人坐等她就此翻身,再与南妃斗个你死我活,也有人感叹终是淮峍侯势大,连皇帝都要忍让三分,总之,此前看上去刚刚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的后宫,想来又会因这位任妃娘娘再掀风浪。
任妃出手果然很快。
参加完任府老夫人风光无限的寿宴后,她携了不少娘家的金银财宝回返宫中,馈赠妃嫔,赏赐宫人,大有一副我有钱我任性我高人一等跟着我有肉吃的迫人威势,当然更加不会忘记她最强劲的对手,雪明宫里的南江雪。
据说任老夫人特意叮嘱将一座送子观音的精巧玉雕奉予南妃,不过丽妍宫传话说这两日着实太忙,任妃娘娘脱不开身,只得烦请雪明宫派人走一趟。
于是总管薛盛便亲自来请这尊玉雕,走的时候任妃还特意留了茶,给了丰厚的打赏。
结果午时刚过,任妃便气势汹汹地来至雪明宫,说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宫里的人都已搜过,只剩了薛盛这一个“外人”。
南江雪一早便去了大长公主的长乐宫,午膳也是在那里用的,大宫女尔燕能派人去飞报南江雪,却阻不住这位嚣张跋扈的皇妃命人拿住了薛盛。
在打赏的袋子里,丽妍宫的宫人“搜出了”任妃的那只玉佩。
“按理说本当将薛盛交由内法司,不过这样的丑事,本宫也怕污了南妃妹妹的名声,玉佩也找到了,本宫就卖个人情给南妃,小惩大诫一番也便是了。”任妃如是说。
于是早有准备的几名内侍当即将薛盛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打的薛盛鲜血淋漓。
这薛盛也是硬气,咬着牙闷哼着,愣是不肯惨叫出声。
任妃虽是在给南江雪难堪,却也知这薛盛曾是御前的人,若是打废了也没必要,不一时也便叫停了手。
“好好的一个奴才,在陛下身边还是有模有样的,怎地到了雪明宫就变得这样不干不净,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任妃冷笑道。
“娘娘要教训奴婢,奴婢不敢不受,只是这偷窃之罪,奴婢担不起,更不敢坏了雪明宫的名声。还请娘娘将奴婢送内法司审讯,还奴婢一个清白!”薛盛咬牙道,嘴角带血,头上全是冷汗,一众围观的雪明宫人也都是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言。
任妃盯着薛盛,目光已变得森然,“本宫也没那功夫,你若不嫌你们娘娘丢人,那便自己去吧!”
说罢转身,“尔燕,南妃回来后跟她说,本宫的好意她知道便好,不用特意到丽妍宫道谢了。另外,这样手脚不干净、嘴巴还死硬的奴才,早早打发了为上,陛下自然会挑更好的过来伺候。”
尔燕没说话,只是向任妃福了福身。
任妃的心情很好,邀了平日里总围着她的几位妃嫔到丽妍宫闲话,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刚刚的威风好生分享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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