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1/2）

本章作者：不吃葱姜蒜

虽然解决了温漠希的渣男前男友，但是于妗婉还是想不通温漠希为什么会在这段感情里这么卑微。不过既然现在两个人已经分手，那么再问出这个问题也没有那么尴尬。

温漠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跟于妗婉开始讲述不幸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痛苦。

“我家里穷，爸爸早年在工地上班，后面染上了赌博，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的钱，半年就输光了。后面欠债的来追债他还不起，就天天借酒消愁，喝多了就打我妈和我。边打边骂我妈生不出儿子是废物，我是个赔钱货断了他们老温家的根。”

“怎么2222年了还有这种人渣！”意识到自己骂的是对方的爸爸，于妗婉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这么说好像有点过分，毕竟是你爸爸。”

“那你妈妈呢，你妈妈总不会也这么说你吧？”

温漠希苦笑了一下，于妗婉看到她的眼睛里好像隐隐约约有泪光，但是由于她们坐在天台上，而且今天太阳很好，有点反光，她看不清。

“我妈妈一开始倒是不会这么说，甚至小的时候她还会叫我‘宝贝’，接送我上下学，给我买衣服、买玩具、买各种各样我喜欢的东西。那个时候虽然爸爸看起来不太喜欢我，但是妈妈说没有，爸爸只是太忙了，我也就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爸爸虽然很冷漠但是看起来也只是书上说的父爱如山，不言不语。”

“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妈妈也开始慢慢地像爸爸一样冷漠，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哭着回家，妈妈也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就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我以为是我在学校的表现不好，妈妈对我失望了，我在学校就更努力地学习，以为拿了好成绩给妈妈看，妈妈就会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夸夸我说‘宝贝真棒’，今晚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我妈做的糖醋里脊真的很好吃。”温漠希突然泪如雨下，于妗婉手忙脚乱地开始找自己的包里有没有带卫生纸，但是很可惜，最后的一张已经让她在上课的时候擦星环用掉了。她只能无措地搓搓手，最后试探地把温漠希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好让她起码有一个依靠，不至于感到那么的孤独无助。

为了让温漠希转换心情，也为了进一步了解温漠希这一切悲剧发生的根源，于妗婉决定：叫她出来玩。

“出来玩嘛，我们也不去什么游乐场，就吃吃饭逛逛街压压马路，你不是刚发了工资和奖学金嘛，起码也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

温漠希反复想了想自己最近要交的作业和兼职排班，最后犹豫地答应了。毕竟还是二十岁的女孩子，正值青春花季，哪怕看起来日常生活里只有学习、工作和渣男前男友，但是碰到同龄女孩子出去玩的邀约，也很难不心动。

“既然是出去玩，记得要化妆哦，吸不吸引男生是次要，咱们可是要自拍发九宫格朋友圈呢。”

温漠希听到“要化妆”三个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动了动嘴唇，刚想说“我不太会”，于妗婉就先发制人，“不能拿不太会当理由！反正要么你自己早点起，然后研究个漂漂亮亮的妆容，要不克服你的社交恐惧症，向你的室友提出你需要帮助。不管用什么办法，最后的结果是我要见到一个绝世大美女温漠希。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吃饭，刚刚才从图书馆出来，学了一下午习，饿死我了！”

回到宿舍，温漠希看着自己桌面上被于妗婉软硬兼施才买回来，而买回来就从没拆封过的化妆品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于妗婉是为了她好，毕竟她们今年已经大三了，虽然现在社会上都在反对容貌焦虑，鼓励女孩子不必禁锢在“一定要化妆”的枷锁里，但学好了也算是一门技术，应对一些突如其来需要化妆的状况，以备不时之需。

她先拿起了口红，因为在花样繁多的粉底液、眉笔、眼影、腮红等看起来就需要一定技术的化妆品中，口红是最简单的。

“像电视剧里那样抹一抹，再闭上嘴巴抿一抿，就算涂好了吧。”温漠希心想。

“哈哈哈哈哈！”突然门口传来室友的笑声，温漠希惊慌转头，她不是跟男朋友出去了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完蛋了完蛋了，她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肯定要嘲笑我，早知道就不在宿舍里练了。

室友什么也没说，慢慢走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了肩上的包，温漠希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放下包居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走！

室友走过来拿走了她手上的口红，看了一下，温漠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室友其实是最近刚搬来的，跟她并不是一个班的，因为有一个男朋友，所以经常早出晚归，一周都见不到几次。而温漠希的成长环境也让她很有分寸感，对别人的生活并不存在好奇心和求知欲，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但也互不了解。室友平时也并没有表现出有欺负她的想法，但多年遭受家暴和校园霸凌带来的阴影，让她觉得室友下一秒就要掰断她的口红，并扔在地上踩两脚了。

“口红不是你这么化的啦，你刚刚没晕染开，这样看起来就会很奇怪而且容易沾杯的。”

“？！”温漠希抬头，甚至因为过猛过快而微微发晕。

“干嘛，你不会以为我要欺负你吧，眼泪汪汪的。”

温漠希一个“嗯”字卡在喉咙。

“那我先帮你化个口红，你看一下流程，然后你卸了再自己化一个我看看。”

她眼睁睁地看着舍友帮她涂口红，甚至拿手帮她晕染开，最后推着她去照镜子，并问自己学会了吗。然后在脸上、眉毛上、眼睛上重复一系列动作，最后呆呆地回答“学会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温漠希还是感觉自己在做梦。

在舍友的帮助下，温漠希完成了于妗婉给她的“化个全妆”的任务。并且在见面时收获了于妗婉的彩虹屁轰炸式夸赞，她脸红红的，纠结要不要给室友带点小礼物作为感谢。

两个女孩子出门，无非就是吃吃逛逛。但是对于温漠希来说，大学三年，她每天不是学习就是打工，挣的钱除了吃饭、水电费、考试报名等必要的开支，一分也不敢乱花，毕竟虽然靠着国家的助学贷款交上了学费，但是贷款就是贷款，国家贷款也是要还的。最近也是这个月的工资和今年的奖学金都发下来了，手头还算宽裕，在于妗婉的怂恿下才买了一些必要的化妆品。她买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觉得以后找工作面试的时候良好的形象会对自己有帮助，才下定决心的。下单前还疯狂做功课“学生党适合的平价好用化妆品”，比了又比，力求不多花一分冤枉钱。

而大学三年除了要做调查作业的时候才会出门的温漠希，此时被于妗婉带着来到了商场里，就像一只在家被关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出来放风的小狗，这也好奇，那也有趣。

于妗婉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成就感和隐秘的快乐。原来那么怯弱的一个女孩子，在她的帮助和鼓励下开始学会爱自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美好的想象，而且这种活泼开朗的样子也只有她才能看到，真的很难不让人心软软。

吃完饭两个人都觉得有一点点撑，在导航里看了一下商场和学校的距离，好像不是太远，便一拍即合决定走着回去，消消食，顺便继续温漠希关于她的家庭的故事。

“可能是我爸爸天天喝酒天天打骂，潜移默化地我妈妈也觉得生不出儿子是她的错，是我的存在让她的日子这么难捱吧。第一次考到全班第一的时候，妈妈也的确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是之后再拿第一，她也还是假装看不见，只是在后面我有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只考第二的时候会大发雷霆，骂我‘要你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我早跟你爸离婚了！都是你拖累我！’但是考得更差的时候她反而不会有什么表情，跟考第一的时候一样冷漠。”

眼看她的情绪又因为提起家里的事情而低落，于妗婉急忙安慰她：“不要被你爸爸的想法带偏了！说难听一点，他就是自己生活失败找不到发泄口，所以把责任都怪在你和你妈妈身上了。不要理他，你好好学习好好找工作，经济独立了就不会再受他束缚了！”

“至于你妈妈，唉，听起来也有一点点可怜，感觉她并不是主观意义上的重男轻女讨厌你，只是因为你爸爸的原因所以她也才这个样子的，唉。”

这时温漠希看到路边有一个阿婆背着小背篓，好像在卖什么东西。她拉拉于妗婉的衣袖跟她说想去看看，于妗婉痛快地答应了。两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阿婆自己手织的毛线小挂件。在这个全机械化生产的时代，能在城市里看到这种东西很是难得，温漠希问了一下价格，才5元一个，她决定就买这个送给室友。

她挑了一对星星和月亮，还有一只小狐狸，总共付给阿婆二十块钱。然后她把月亮给了于妗婉，然后把星星挂在自己的包上。

她想起来之前听过的一首歌，歌词里面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体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

还是找得到你

挂在天上放光明

反射我的过去

提醒我

我不再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因为你的出现，我觉得我不再令人生厌，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因为我是我而爱我。所以我把月亮给你，因为你是我的月亮，而我也不是渺小无光的星星，我的光芒哪怕微弱，但是也能投射给你，反射你的美好和善良。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于妗婉解释自己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只小狐狸，于妗婉听说她跟室友的关系破冰甚至有成为朋友的趋势，很是为她高兴，并且表示室友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没关系，不要自卑。原生家庭也不是你能选择的，爸爸妈妈的错你也不要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这么好，学习认真、工作努力，是多少爸妈求都求不来的好女儿，是你爸目光短浅看不到女孩子的好罢了。而且你看你现在不光跟我成为了朋友，听起来跟你室友的关系也越来越不错，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眼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