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分家那些事儿（4）（1/2）

这一顿饭突然格外的安静，各人顾着各人手里的碗，嘴里的饭，依稀听见堂屋正前方那斑驳的圆形挂钟滴答滴答的走路声，还有屋外夏日蝉鸣。不知不觉中，时针与分针成直角状，走到了9：00的位置，顾家人也相继落筷。

与现在饭后离座不同，那时的大人们吃完饭后还要在桌上坐着，要么摆龙门阵，要么喝酒，或者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用做，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吃好了，女人们开始收拾饭桌才离座，小孩子除了不能夹第一筷菜以外，大概是一桌中最自由的。

顾长明把酒杯中最后一杯酒拿起，一仰而尽。苏文和叶华良见状便着手收拾碗筷端到厨房，男人们吃好喝好自然坐在靠壁的长木凳上，抽着烟，翘着二郎腿，享受着饭后的美好时光，收碗洗碗的活儿在他们的记忆里便是女人做的事儿，与他们无关。

顾长明自老伴儿离世后，既当父，又作母，把这两孩子拉扯大，这过程里倒也学了些收拾屋子，做些简单的饭菜，可这顾康建和顾康安，对家务活儿和做饭，那可是一言难尽，毕竟前有顾长明，后有叶华良和苏文，这些事儿也实在用不着他们。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做这些家务活，于是当意外来临时，不知所措也是当然，当然，这是后话。

待叶华良和苏文将厨房收拾好以后，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暮色沉沉，仍能看清树影轮廓，一摇一摆，深蓝深蓝的天空上挂着稀稀疏疏的钻石，闪耀着白色的光芒，或许梵高的《星月夜》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所画吧。

苏文走进房间，看着顾康安悠闲地坐在床沿上，笑呵呵地，双手搂着正扶着床沿尝试迈步的顾小城，一旁的顾盼在床上拿着火柴摇得沙沙作响。

苏文心里一阵烦闷，一张脸就像屋外沉沉的天空，她把靛蓝色的围裙解开甩在一旁，也坐在床沿上，然后顺手夺过顾盼手中的火柴，朝顾康安埋怨道：

“这东西能玩儿吗？一会儿把蚊帐给点着了怎么办？你是怎么看的孩子？”

“这不是没注意么？！一个孩子她怎么擦得着火柴？”

“对，你说得都对，等擦燃了就知道了。”

“......”

顾康安看着苏文那张黑脸，心中也是烦闷，简直不想和苏文多说。毕竟今日她提出分家这事儿，弄得好好一个家不得安宁。

顾康安心中是不愿意分家的，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相互帮助扶持多好，这样顾长明也可以和两个儿子一起，可偏偏苏文提出这事，弄得顾长明不高兴，顾康安自然心中不满。

苏文见顾康安也黑着一张脸，默不吭声，心里更是像有一把大火，可是无处安放，瞧着顾盼还在床上开心地玩儿，积累的怒气也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瞬间喷涌而出：

“还耍？耍什么耍？快去睡觉！”

顾盼见着苏文发着怒气，也不敢多言，只好一个人乖乖地爬下床，别了还小声地说一句：

“妈妈不生气了，我这就去睡了。”然后才迈着小步子走到隔壁地房间里。

苏文看着自己那懂事的孩子，怒色也淡了些，坐在床沿上顿了顿，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态度不好，不该对孩子使脸色发脾气，就起身走向顾盼的房间。

顾盼的房间与苏文的房间相通，也就是说要进入顾盼的房间就必须经过苏文的房间，其实这样也方便了苏文照顾孩子。

苏文站在顾盼的门边上，看着顾盼一个人床上脱下外衣准备睡觉，柔声道：

“乖乖睡觉，妈妈帮你把灯关了。”

“嗯......”

有时候，孩子真的像镇心剂，不管心里多恼火，看着自己孩子那甜甜真诚的笑，心中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这世界，那笑就像一抹烛光，可以给劳累一天的父母驱散疲惫，可以照耀这黑色的夜晚。

苏文关了灯，回头看着那顾康安，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次日午时，艳阳高照，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