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骤雨前奏（1/2）

周半仙放眼瞧去，却见从墙角忽而转出一个手提两扇肉馅烧饼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白如玉，一身薄衫，腰间还挂着一个红艳艳的大葫芦，瞧来甚是讨喜。

周半仙冷哼一声，怒道：“小儿休要胡说，贫道如何骗人了。”

少年将一扇烧饼递予周半仙，嬉笑道：“这卦辞明明叫‘古人孔明求寿’乃是大凶之兆，又如何算是好卦？”

那周半仙接过烧饼，嘴里嘿嘿冷笑道：“你屁大点年纪，又如何懂解卦了？你倒说说这个‘古人孔明求寿’是个什么意思？”

那少年道：“昔时孔明先生恭为蜀国军师，自刘备白帝城托孤之后，就矢言承继遗志，屡次讨伐魏国，可惜蜀中疲敝，辛劳一生，还是没能光复汉室，最后一次北伐时，孔明先生兵至五丈原之际就已病重垂死，于是在营帐内设七七四十九盏长命灯，登坛求寿。可惜却被魏延闯入，不小心踢翻星灯，以至求寿不成，抱憾离世，古人就以星代表寿命，这【星沉】也就有寿终之意。这卦卦词的头两句云‘月落星沉，风生雨至’是指大祸将起，诸事不宜。后两句‘龙虎不相争，方可如时利’是指只有修身自省，万勿争持，才能自保，留有一线生机。因此求得此签者，若是谋望，则不论大小皆不成就；若是出行，则前路多阻，有险厄之危；如果求身，则需要回去静闭不出，躬身自省，方可无碍。我若是你，就劝那人趁早打道回府，闭门不出，可你倒好，反而一番言语连哄带骗让他一意前行，这不是骗人又是什么？”

周半仙听这少年说出卦辞真意，却犹自抵赖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如果这卦辞是这个意思，那首解诗又是如何说法？”

那少年表情甚是不屑，道：“这卦的解诗‘桃李谢春风，西飞又复东；家中无意绪，船在波涛中。’意思明明是桃花李树随着春风凋谢枯萎，候鸟亦由迁居地飞回原地，人虽平静如常地，但外来冲击颇大，如舟船置身波涛之中。须知桃花，李树虽在春初发茂，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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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盛放于春末，故春来对于桃李来说实乃由盛转衰之际，依此诗意，求签者接下来将气运转衰，以后道多险阻，现在虽然无碍，但再往前行却如将小舟置身怒涛之中一般，动辄有覆灭之虞，还是老老实实像候鸟一样返回原地的好，可你却解释成什么‘春暖花开，万物欣放’当真是狗屁不通之极，当真岂有此理。”

周半仙脸皮甚厚，被人揭了老底，却尤是面不红气不喘，反而一捋胸前长须道：“不错，不错，臭小子有长进，也不枉老夫的一番教导。”

他正自吹自擂，少年却突然收起笑脸，冷声的道：“这是我从书中看的，可遇你没半分干系，老头儿，不是我说你，你可别被猪油蒙了心，净赚些亏心钱，那人抽了如此凶险的签卦，前路九死一生，你还劝他奋力前行，若是到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可就是在谋财害命了。”

周半仙神色不变，反问道：“你看那人可是像听劝的人？”

那少年沉吟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不像。”

周半仙啃了一口烧饼，道：“这不就结了，既然劝不如不劝，哪又何必去劝，老话说得好，‘力足者取忽人，力不足者取忽神’，这命理一道飘渺难定，也不是一支卦签就能做得准的。前路虽有凶险，但他若是持猛敢进，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相反，若存犹豫之心，诸事瞻前顾后，只怕就不是九死一生了，而是十死无生了。”

这番话大有道理，少年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算出那人要向北行的。”

周半仙一边啃着烧饼一边从摊子地下掏出一个黑乎乎、油腻腻的大酒葫芦，揭开壶盖张嘴喝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道：“江湖上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少年想了一想道：“据说谢君卓受了重伤，现下逃逸在河北一带，天下英雄都齐聚河北，势要联手击毙这一代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