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2)
微醺,厉埏川撑臂瞧着江如蓝手舞足蹈讲着他有趣的所见所闻,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完全不似朝堂之上的肃穆气氛。
江如蓝在皋都的时日不多,官话没学好,开口尽是一股地地道道的方言味道,虽然听得人头大,但最终是寻乐子,也无人计较。
严承轩轻轻拉着温容希的长袖,轻声说:“颜述,坐在贺熙尧旁边的那位就是武修亭。”
温容希不参政事,席间的人识得的也不多,他与严承轩提过想要见武修亭一面,却因为武修亭的腿行动不便一直耽搁着。此次受厉埏川邀约来赴宴,却也没有适当的理由说上话。
“他这次无故受伤,肯定是心有余悸。”严承轩轻轻一笑,他往温容希旁边凑了凑,说:“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他在盯着你瞧呢?”
温容希闻言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武修亭投过来的目光,对方似乎被温容希的动作吓到了,匆匆垂下了头。
严承轩挑着眉,说:“哟,害羞了,我们颜述真的是很迷人啊。”
“你再乱说,我便自己走了。”温容希扯过他手中自己的长袖,搭在了膝上,稍稍往旁边挪着,不想再和他说话。
严承轩立刻追了上来,他确实喝得有些高了,温容希抬袖挡着酒气,忽略严承轩这般无礼的举动,轻声说:“二少,既然他能来赴宴,日后恐怕不会再推脱了。”
“我会与他说的,你放心。”严承轩笑了笑,斟了杯酒,一口闷了。
原先江如蓝和李成如打交道次数较多,现下倒是与这帮人混得好。偶然间提起了李成如,江如蓝勾起唇角,毫无笑意,默默地坐了下来。
潘文磊借着酒意哼了一下,说:“咱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啊,李成如虽然是前朝御史大夫,但他如今只是陪在陛下身边的宦官,之前对六部做过什么,陛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就得忍气吞声,他娘的凭什么啊?”
贺熙尧受李成如威胁之事旁人并不知道,他忍着火气没有说话,只听罗锐哈哈笑。
“现在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罗锐将酒壶拎在自己手里,说:“他现在挂着闲职,在御史台里混口饭吃,这都多少日子了也没见他出面管过一件事。就那一次,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啊。”
厉埏川没有动作,喝酒上脸,脸颊上微微显出红色,却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映出来的。他听得津津有味,你方唱罢我登场,这确实比看戏还有意思。
王济同刚啃了一整个烧鸡,拿过侍女递的帕子擦了擦手,说:“关键人家是受过前朝皇帝提拔的,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诸位可知道这个人在前朝时的事情吗?”
“卖什么关子。”贺熙尧抬手,说:“直说便是。”
齐刷刷看向厉埏川。
那人却摆摆手,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面相卓染那边,说:“都说了今儿个是私宴,大家抛开那老套,直言无妨。”
得了允准,王济同才放心开口,他“噌”地站了起来,撑着桌子站直了,说:“李成如原本只是个书生,穷得叮当响,可谓是家徒四壁。可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参加科举考试一朝成名,受前朝皇帝提拔,一步步爬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听说当时的郁婧皇后极力反对南寰帝如此做,可是南寰帝旨意已下无法朝令夕改,只得让他占了御史台首席的位置。”
“郁婧皇后为何要阻止?”罗锐皱着眉,说:“莫不是她知道什么?”
王济同说:“女子嘛,直觉是很准确的,郁婧皇后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这人奇怪。果不其然吧,他还能从前朝一直爬到今朝,真是很有背景的人啊。”
卓染听韩从忠说过前朝的事情,李成如的陈年旧事她确实了如指掌,只是没想到外界传的如此潦草敷衍。
天无若借着茶醒了神,听王济同说着自己一直皱着眉,他轻轻将付思思带到肩边,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了一下。
“颜述,李公公这算不算是栽倒在众口难调里。”严承轩轻声说:“我原以为大家对他毕恭毕敬,心里很尊重他的。”
温容希不言,他将清茶递到了严承轩手里,说:“醒醒酒吧。”
江如蓝叹了口气,说:“说那人做什么,看着一个个的都快睡着了。来来来,咱们一起玩个什么,醒醒神儿,这才酉时三刻。”
“玩什么?”武修亭一直没有说过话,他徒然开口着实吓人一跳。
江如蓝沉思片刻,目光挪到了卓染身上,他笑了笑,说:“司业大人会舞,不如舞一曲助助兴?”
卓染原本还在躲着厉埏川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结果突然被叫到,她抬眸间,厉埏川的手就捏到了卓染腰间的软肉。
“嘶…”卓染顺势站了起来,厉埏川忙收回了手,看向了江如蓝。
“江大人这提议不错,看今夜月色尚好,中庭疏影婆娑,司业大人赏个脸,来一曲吧。”厉埏川也站了起来,他退了几步,说:“微风荡漾,司业大人可不要败了兴致…”
付思思醒了,她正要说想带卓染回去,被天无若拦了下来。
卓染没有拒绝,很反常地踏进了庭院,她甫一回眸,垂在背后的头发就被微风吹到了鬓前,发带被她抬手摘了下来。
“可有抚琴之人?”卓染微微一笑。
厉埏川攥紧了手指,这么美的人真是便宜了这些人的眼睛,便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撕烂了。他扬起头,挑眉道:“我来。”
一听说卓染要跳舞,吴松和顾钊赶忙爬到了屋顶上看,留下系宇一个人忙前忙后,还没将酒水上好,就赶去取琴了。
卓染眸色微敛,她从来不知道厉埏川一个刀口舔血的人居然会碰琴这种文人之物。严承轩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机会,他上前拉着厉埏川,说:“总督大人别揽活啊,说起弹琴,我们颜述可是一绝啊。不如总督让贤,叫颜述试一试?”
“我哪会抚琴?”温容希一把拉过严承轩,立刻俯首一拜,说:“总督莫怪,严二少喝大了。”
“你怎么不会?”严承轩挣开了温容希的手,说:“我的琴还是你教的呢。不信,总督让我弹一曲?”
厉埏川只是勾唇,他一字一顿,说:“不必劳烦严二少。”
严承轩喝得着实大了,他摆着手,说:“不不不,不劳烦。”
系宇着人将琴摆好了,严承轩几步跨了过去,坐在琴前不起身了,他看向卓染,说:“瑕丘,我随意抚一曲,你莫见怪啊。”
卓染偷偷瞟了厉埏川一眼,又对严承轩俯首说:“那便多谢严二少了。”
卓染都发话了,厉埏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攥紧了手指,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系宇瞧着他主子那样胡子都要气出来了,他不敢多说,只得绕到屋后,和蹲墙角的常胤郁一同爬到了房顶上。
严承轩轻轻拨着琴弦,温容希教过他琴艺,很多指法只有他俩知道。众人皆传严二少是吊儿郎当的文人骚客,这回听着琴声婉转悠扬,自然都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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