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不易的胜利（2/2）

即便是怪物，即便一度快要因为怒火而失去理智，即便不论是左手的断指还是瞎掉的右眼阵阵传来的剧痛依旧在刺激着内心的怒火，可当要害位置受到攻击时，埃格纳斯脚下的食人巨魔还是被一种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感给惊醒了，它的身躯开始剧烈的抖动，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站在他背脊上的埃格纳斯马上察觉到了食人巨魔的动作，一旦这个怪物真的挣扎起来，他将很难再继续立足于这怪物身上，多半会被从上边给甩下去吧，如此一来，再想要杀这怪物只怕就很难了。

埃格纳斯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凯尔希死了，诺德也死了，还有那些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佣兵，那些被强迫到这里参加战斗的民兵，那些军士，这么多人都死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消灭这个怪物了，难道现在却要功亏一篑吗？

不，他绝对不甘心！他心中好恨，他好恨自己实力不够，恨自己浪费掉了大家拼命创造出来的机会！他更怒，怒这头怪物邪恶残暴，怒这世界上为什么会诞生这种杀戮成性的怪物，怒为什么这种邪恶的怪物偏偏还这么强大!

“给我去死啊，你这该死的怪物！”埃格纳斯愤然举起了长剑，他不甘心，他更不能放弃，他一定要杀掉这头可恶的怪物！

“给我去死啊，这你该死的东西！”埃格纳斯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双手死死握住长剑，这该死的脖子，如果砍不断，那就刺穿它！

这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剑，它不比那些由闻名海内的大师以世间罕见的珍奇材料所制作的神兵利刃，也不比那些因为使用者的赫赫武功而名躁天下的传世兵器，它不过诞生于一家极为普通的乡村铁匠铺，锻造它的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铁匠。

材料普通，款式普通，作为长剑，它的性能也普普通通，而现在的主人之所以选中它，是因为它的价钱也足够普通，挂在兵器架上的它标价16枚银币，不接受砍价！

可是当时他的主人兜里只有7枚银币又31个铜子，最终好说歹说，又加上了几件诸如一枚铜戒指、半副镀银的铁刀叉餐具之类的添头，对了，还有一双旧皮靴和一只锡酒杯，总算让它那位既是铁匠又是老板的老头同意了这桩买卖。

如果这柄长剑有自己的意识，那么在后来它应该有机会听到新主人的嘀咕，也就能知道，这位新主人之所以着急买下它，是因为作为入行不久的新人，他刚刚在之前一个任务了碰到了大麻烦，为了逃命，连之前的佩剑也不得不丢掉了。

对了，它的主人是一名佣兵，佣兵靠卖命来赚钱糊口，而大部分时候的卖命工作，都需要进行战斗，所以佣兵不能没有武器，这名主人习惯使用的武器便是长剑，所以它就此成为了新主人用来赚钱吃饭的家伙。

几年下来，它一直跟随着这位主人，成功的完成了不少活儿，虽然其中也遭遇过一些失败，万幸的是，大概是觉得自己可能拿不出钱再买一把新剑了，所以这位主人总算没有再把它丢掉，也因为如此，此刻的它，作为他吃饭的家伙，作为一把普通的剑，才能有机会向着一头强大的怪物脖子狠狠的一刺而下！

埃格纳斯双手握紧剑柄，竭尽全力的将长剑狠狠贯下，因为经常打磨而始终保持锋利的剑尖，闪电般的刺在了那片有些角质化的、坚韧的、厚实的皮肤上，被剑尖刺中的皮肤并未被一刺即穿，而是在外部的压力下极速向内收缩，瞬间食人巨魔的后颈处被长剑压得凹了进去，却依然始终顽强的在抵抗长剑的冲击，两者几乎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食人巨魔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了，从脖子上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刺痛让它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捂住右眼的手已经放到地面，和左右一道撑住了它巨大的身躯，它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它两只腿刚一发力，跟腱处的伤口处就会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随后一阵酸软让它的努力变为徒劳，不过它没有放弃，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催促它，要它赶紧爬起来，不然它就必将死去，而它现在一点也不想死！

可恶啊，给我刺进去啊！依然牢牢站在食人巨魔背脊上的埃格纳斯也在拼命，他双手按住长剑奋力往下压，竭力之下，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脸上也是一片潮红，口中是声嘶力竭的咆哮，呃啊呀呀……

噗的一声轻响。这种感觉是？刺……刺进去了？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不过埃格纳斯清楚的感觉到，手中长剑迅速下沉了一小段，他目光向下看去，果然，虽然只刺进去了不过两寸，但确确实实是刺进去了，在长剑与皮肉接触的位置，一抹殷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而空气中很快也多了一股浓烈的、充满熟悉感的腥臭。

随着这一剑的刺入，要害受伤的食人巨魔发出一声带着惊慌的痛苦吼声，它剧烈的扭动了一下，这是最后的挣扎，食人巨魔希望能将背上那个“虫子”给甩下来，它不能理解，区区一些“虫子”，怎么就能让自己体会到死亡的威胁呢？

心中的怒火来的快，去得更快，恐惧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如果能够爬起来，能够把背上那个正在试图攻击它脖子的“虫子”给弄开，它一定马上逃走，离这些“虫子”越远越好，它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不过埃格纳斯不会给它机会了，看到了希望，怎能容它溜走？死死压住长剑的他依然站立在食人巨魔的背脊之上，此时的他，耳中已经听不到多余的声音，只有对自己的鼓劲呐喊，此时的他，眼中也没有了多余的景象，唯一存在的便是那柄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食人巨魔体内沉入的长剑，他的心中，没有了任何其它想法，唯剩一个念头，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用力，用力，把所有的力量都使出来，给我死啊！

仿佛是对内心的回应，他的身躯虽然在微微的颤抖，但依然在竭尽所能的将能够调动的哪怕最后一丝力量一点一点的挤到那柄长剑之上。

就在食人巨魔身躯剧烈扭动之时，由于不知会否发生什么意外，围在食人巨魔身旁之人纷纷避开到了一旁，他们虽看不见怪物背上的情形，不知道埃格纳斯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入了食人巨魔体内，但他们还是从食人巨魔的那一声痛苦而凄惶的吼声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的盯着埃格纳斯。

唯一的例外是斯帕鲁，他看着埃格纳斯，却是轻轻地“咦”了一声，他感觉埃格纳斯的状态似乎有些奇妙，好像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那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某种看不见说不明的东西在埃格纳斯身上极为短暂的闪烁了一下，再要细看，却已缥缈无踪，即便是他这位见多识广的探险家也无法确认那究竟是什么。

即便是埃格纳斯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一个瞬间，他脑海中除了杀掉这头食人巨魔外，什么念头都不存在了，而就在这时，就在斯帕鲁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并发出“咦”的声音同时，一道奇异的光芒在埃格纳斯双眼中一闪而没。

噗嗤一声，虽然声音很小，却将埃格纳斯从一瞬的失神中唤醒过来。

回过神的埃格纳斯发现自己现在竟是已经跪在了食人巨魔的背脊上，双手依旧紧握着剑柄，而剑柄之下，却只见食人巨魔后颈那坚韧的皮肤，而长近四尺的剑刃，此时已然完全没入了食人巨魔的脖子。

就在食人巨魔脖子的另一边，一截剑尖从它咽喉处露了出来，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剑尖流淌而下，随后滴入下方的泥土之中。

赢了！总算是杀掉这头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