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准备（2/2）

即便是一些特别的时候，诸如家庭主要成员的生日，又或者春日祭、夏至日、丰收节、神主日还有新年之类的重大节庆时举办的家庭宴会，也远达不到眼下这种程度，纳德尔想了想，似乎记忆里只有领主家的重要宴会才能如此丰盛了。

帐内，长桌旁早已端坐着十几人，其中有讨伐队的后勤官和书记官，前者是纳德尔的堂弟，平时负责向后方索要补给并管理物资分配，顺便从中不露痕迹的截取些油水，后者负责记录讨伐队的各种日常事务安排并为纳德尔起草给克林德勋爵的报告，另外他还是纳德尔妻子的表兄。

剩下的人里还包括纳德尔的骑士侍从和中队及小队的指挥官们，这些指挥官大都是领主麾下正规军队中的低级军官，出身于平民的他们当然都是纳德尔提拔起来的，可以说都是纳德尔的心腹亲信。

纳德尔走到那张代表最高地位者的主座边，左手边是他的堂弟兼后勤官，至于右手边却是给了此回立下大功的索尔汉姆，眼见纳德尔落座，满脸激动的索尔汉姆连忙拎起酒壶媚笑着为纳德尔面前的锡酒杯里注满艳红如血的葡萄酒，虽然远称不上顶级佳酿，但比起外边那些最粗劣便宜的玩意来，这里面用的酒肯定还是要好了不少。

纳德尔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即饮用，而是轻轻晃动手中酒杯，缓缓对着在座诸人说道：“你们应该已经都清楚了，这次的作战，不仅关乎克林德大人的切身利益，关系到我在勋爵大人那里的评价，也关系到你们自身的好处，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卖力，干好了，这种大餐以后少不了还有机会享用，但要是谁敢贪生怕死，给我把事儿搞砸了，我保证这一顿将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晚餐！”

“都听明白了？”等了片刻，发觉在场众人对自己方才那番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一个个都呆坐着椅子上看着自己发怔，纳德尔提高音调厉声问道。

“啊！是，是的，大人放心，俺发誓一定竭尽全力！”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索尔汉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对啊，大人您放心吧，不就是区区几个怪物么，只要那个小家伙的情报无误，我一定亲手把它们的脑袋送到您跟前来。”一名小队长也应声叫到。

“不错，不用大人您亲自动手，哪个混蛋敢不出死力，我第一个砍了他！”叫做史鲁格的中队长也做出了回应，他是这次讨伐队里唯一一名中队长，是仅次于凯文·纳德尔的军事指挥官，当然身为平民的他在地位上依然比拥有骑士头衔的纳德尔低了一大截，故而在纳德尔面前，他会很自觉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展现出恭敬和服从的态度，这也使得他赢得了纳德尔的看重。

“咳，凯文兄长，我觉得在座的人您都不用担心，我相信为了您，他们都会尽力的，倒是外边那些佣兵和民兵……”说话的是后勤官，同样身为纳德尔家族的成员，他能够直接以名字来进行称呼纳德尔，只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就发现凯文·纳德尔摆了摆手，于是很聪明的将接下来的话收了回去。

“亲爱的塔利，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一点你也不需担心，你以为我为啥让你准备这顿大餐！是觉得领主的钱太多了吗？”

凯文·纳德尔显然并不需要自己的堂弟回答，所以他抛出问题后继续说道：“我相信那个草原精灵应该没有说谎，虽然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是一群怪物，但这些怪物的实力显然并不强大不是么，那小家伙怎么说的？只要克服恐惧，一个普通士兵也能够对付一只怪物对吧！”

“且咱们还有着兵力的优势，所以我先让那群乡巴佬好好吃上一顿，等他们吃饱喝足，肚子里都灌满了酒水，都说就能壮胆，更能让人犯蠢，到那时候我再告诉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一群即便是他们也能轻易杀死的怪物，你觉得到时候他们还会觉得害怕么？”纳德尔举杯饮了一口美酒，继续讲道。

“所以，哪怕还有一些废物依然会感到畏惧，但我会许诺取得胜利后会有一顿更加丰盛的庆功宴连同赏金一道在等着他们，你觉得这群刚刚尝过一顿对于这些乡巴佬来说足以称得上奢侈的大餐后，还用担心有人会偷偷溜走吗？”

“等上了战场，是战斗还是逃跑，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凯文·纳德尔冷笑一声。

“至于那些佣兵你更不必担心了，我估计现在他们应该都已经知道实情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为了钱来的，真是一群普通民兵就能对付的所谓怪物，那对于他们来说和会走路的钱袋没有两样，今天那几个跟着草原精灵一块过来的佣兵，我看到他们贪婪热切的眼神就已经清楚了，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拿到赏钱之前，他们哪儿也不会去的！”

用餐完毕的凯文·纳德尔又一次来到帐外，眼看所有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多数人都带着几分醉意了，他这才轻描淡写的宣布“根据刚刚获得的重要情报，这次大家要对付的或许是一些非人类的怪物也说不定。”

就如凯文·纳德尔所料，这个消息确实立即就在人群里引起了一些骚动，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一副阴晴不定的神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不过你们不用害怕，那些袭击行人的虽然可能是一些怪物，但它们都很弱小，要拿来比较的话，并不比一个小偷或是地痞更厉害，甚至还要弱一些，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情报确认。”

“如果诸位能够大胆努力的去战斗，去消灭这些连小偷地痞都不如的怪物，那么我可以向你们承诺，胜利之后，除了杀掉怪物的赏金，还将有一场更丰盛的庆功宴会以及赏金在等着大家！”

凯文·纳德尔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这些骚动渐渐平复下去了。

而比起赏金和宴会的承诺，更安抚人心的是那个被纳德尔唤出来的小个子，纳德尔宣称的情报来源、亲眼看到了怪物和巢穴的一名草原精灵斯帕鲁。

斯帕鲁以他的伶牙俐齿配上一番手舞足蹈的比划，总算成功的让在酒精麻醉下脑子比平时更不好使的那些民兵弄明白了，原来那群所谓的怪物，也不过就是一群长得挺丑、体型也仅仅比斯帕鲁略大一点的玩意罢了。

照这么说，那可不是只相当于一个半大的小子嘛，你会害怕一个半大的小子吗？对了，它们好像还挺蠢的，一头野猪大概都比那种怪物要更加危险，多数人一边将杯中最后一点酒灌入喉咙，一边这么想着。

次日一早，除开后勤官、书记官以及从橡树镇带来的厨子等非战斗人员和少数士兵被留下看守营地外，讨伐队整装出发，由草原精灵斯帕鲁领着向那些怪物巢穴所在的地区前进。

为了避免被怪物发觉，根据斯帕鲁和几位老猎人的建议，队伍并没有选择最短距离的直线来行军，而是绕到了下风方向，同时还有几组猎人带着猎犬散开在四周警戒，这样一来，哪怕那些怪物恰好同时选择向国王大道附近活动，双方半途遭遇的可能性也降到了最低。

按斯帕鲁的情报，怪物巢穴距离讨伐队的营地实际上已经不算太远，只不过那片区域的位置并不在讨伐队搜索计划之内，若非遇到斯帕鲁，多半还真就错过了。

巢穴和营地之间的距离约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只不过这是斯帕鲁估计的直线，现在超过四百人的讨伐队要开过去，自然远不及斯帕鲁这个经常在野外活动的探险者独自行动来得轻巧，途中要翻越数个山头不说，不少地方还相当的难走，再加上刻意绕路，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怪物巢穴附近的一个小山谷。

纳德尔一度急切的想连夜就发起进攻，不过看了一眼疲态尽显的讨伐队后，他还是理智的冷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那些怪物是不是善于夜晚行动，但自己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在夜晚作战肯定战斗力要大打折扣，而且他的目的是彻底消灭这些怪物，完全恢复国王大道的通行安全，夜晚的视野范围几乎为零，也不利益指挥调度，那些怪物如果要逃走将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纳德尔最终决定把攻击时间放在第二天的清晨，今晚全军只能先暂时在这个小山谷里过一夜了。

在简单安排宿营和警戒任务后，纳德尔还来得及在太阳落山前带上斯帕鲁等人摸到离怪物巢穴更近的地方看上一眼。

“你确定那就是怪物巢穴？”一处植被茂密的山岗上，纳德尔拨开身前草木，借着日落前残阳最后一点余光举目远眺，进入眼帘的是一片远比讨伐队宿营地更大的山谷，一条不知从哪儿发源的溪流流入山谷后被地形所阻，改变流向之余，水势也大为减缓，在这山谷里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小型湖泊，湖泊一侧贴着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却颇为平坦，这片平地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的山脚，与平地相连的山脚下依稀可见几处大小不一的洞穴。

湖畔平地邻水的地方覆盖着大量的杂草灌木，越往山脚去，树木便渐渐繁茂起来，有这些林木遮挡，原本应该是看不到那几处山洞才对，只是那几处洞穴外的一大片地方却是空荡荡的，地上还横躺着不少倒下的树木，更多的则干脆就只剩个光秃秃的树桩子，附近杂草灌木也稀稀拉拉的没剩下多少，与周围环境放在一块，显得相当突兀，却也正好露出了原本应该被遮挡住的那几处洞穴。

纳德尔话音刚落，一旁斯帕鲁早点着头答到：“就是那里诶，肯定没错，虽然当时远远发觉是这些讨厌的小兽妖后没敢太靠近，但可以肯定就是这里了。”说着斯帕鲁眼睛一亮，顺手指着洞穴方向叫到：“看那里，看那里，我看到小兽妖了！”

在场众人立即顺着斯帕鲁所指的地方看去，只是刚来得及看见洞穴外几个移动的朦模糊黑影，这时最后一丝阳光也落入地平线下，虽然天色尚未彻底黑下来，却也瞬间阴暗了许多，而那几个黑影也随之融入夜色之中再也看不清楚了。

由于怕惊动那些怪物，众人也不敢再过分靠近，好在方才短短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基本的地形环境都摸清楚了，纳德尔对次日的部署已经心里有了底，也完全确认了怪物巢穴确实就在这里，至于那怪物样子看没看清已经不再重要。

结束侦查的一行人摸黑返回讨伐队驻扎的小山谷，只是现在是月末时分，天上月色朦胧，加上又被树木遮挡，地面上简直一片漆黑，甚至连方向都难以辨识，众人一路走得磕磕绊绊好不辛苦，这回程的路比之先前去时真是难走了十倍。

唯独斯帕鲁好似根本不受这黑夜影响，走得如履平地一般，不但一直在前边引路，还不停提醒后边众人注意避开地下的根系头上的树杈，总算将众人平安带了回来，虽然免不了一个个狼狈不堪就是了。

回到营地的众人以干粮胡乱对付一顿，便各自去休息，好为次日的战斗养精蓄锐，纳德尔的计划里，佣兵们是战斗的主力，自然无需承担夜里警戒放哨任务，这些辛苦活儿都被安排给了猎人和民兵，有那些束住嘴巴的猎犬在，倒也无需担心，无论夜里是有野兽或是那些怪物意外靠近这里，以猎犬的听觉和嗅觉，足以早早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