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魔女（2/2）

恢弘瑰丽的建筑“神迹”陆续完工，整个教会大多数的高级神官祭司们便从此便定居于此，每一代“三圣者”的传承选拔以及加冕典礼也都在这里举办，布洛尼塔成了整个教王领地的中心和都城，因此这里又被世人称为圣殿之都！

在两百多年前，创世之光随着一些移民的到来也传入了北方领，在它到来之前，北方领流行的主要是一些更古老的多神信仰，很快许多北方领的居民便发现，比起他们祖祖辈辈膜拜的那些冷酷、孤傲、臭规矩一大堆的各种神明而言，主张信众团结互助的创世之光似乎多了那么一丝温暖和友爱，而且单一神信仰也更加简单，过去的神明们各有各的领域，不少神明之间还存在着各种狗血的私怨和感情纠纷，这使得信徒们经常被这种复杂的关系搞得不知所措，而创世之光那个光明创世神主却是个唯一且万能的存在，只要你虔诚的信仰它，就可以向它提出任何的祈求，这对于饱受混乱多神信仰烦恼的北方领居民来说，简直是一种福音，两百多年下来，很多北方领的居民都抛弃了原有的多神信仰，改宗于创世之光。

但作为北方领最有权势的北方军团，长期以来对于宗教和神明之说却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塔罗林家族从来只相信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只相信自己的力量，甚至连家族纹章都是由宝剑、书籍和钱币三者所组成，它们是塔罗林家族的力量来源，即武力、智慧以及财富。受到北方领统治者的影响，军团高层也普遍都不信奉任何的宗教，只有在中下层的军官士兵里才有一定数量的宗教信仰者。

正因为军团的消极态度，虽然创世之光传入北方领并在民间开始传播，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受教王厅的管辖，军团也一直抵触教王厅在北方领划定教区、修建神殿和派遣主教祭司，直到创世之光成为了托雷亚和艾德尼亚两个国家的国教之后，这两个国家开始对军团进行游说和施压，由于军团每年军费的三分之一来自于这两个国家的，最终塔罗林家族做出了妥协，创世之光才能得以在北方领建立受教王厅管辖的教区，但依然被严格限制仅允许在北方领设立一个教区，也只允许在北风堡设立一座神殿建筑，并只能指派一名主教祭司。

而在黑鸦哨所调查途中出现于格拉克斯将军面前的，便是刚到任不到三个月的北方领教区新一任的主教祭司。

当由两匹马牵引的豪华马车不顾卫兵的阻拦进入黑鸦哨所，然后这位穿着一身白貂皮大衣、外批酒红色丝绒斗篷、头上戴着一顶镶嵌着拇指大小蓝宝石的金丝描边红头冠、面色红润、体态微微发福、看起来年龄大致在五十到六十之间、名为尤瑞利安的主教面带微笑的从车上下来，并向着包括格拉克斯将军在内因为听到外边吵闹声而出门查看的众人点头示意时，格拉克斯将军是非常恼怒的。

格拉克斯将军倒不是没有认出这位主教，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自到任北方领教区后，作为北方领的最高统治者，北风堡公爵以公务繁忙为由晾了这位主教一个多月后才为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接待宴会，而身为军团负责情报和巡查的格拉克斯将军由于公务繁忙，更是根本就没有出席这个宴会，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位新的主教。要不是一个名叫奥尔德里克的军团中级军官屁颠屁颠凑上来向格拉克斯将军介绍了来者身份，将军差点就要下令将这个擅自闯入调查现场的陌生人给抓起来用鞭子抽了。

原来这尤瑞利安主教在北风堡安顿下来后，便提出要前往教区下辖各个传教点进行巡视，一方面增进对教区的了解，一方面也是向信众们传达教王厅三大圣者尤其是教王陛下对信众的美好祝福。对于尤瑞利安的要求，军团也不好拒绝，便指派了奥尔德里克作为陪护，领着四十名护卫，随同这位新上任的主教往北方领各个城镇的传教点进行巡视。

这尤瑞利安主教似乎也颇为尽职，不过月余时间，已经马不停蹄的巡视了好几个城镇和十几个村庄，一路上也少不得风餐露宿，这奥尔德里克倒也是个相当圆滑的家伙，一路上对这位主教鞍前马后，可谓照顾得无微不至，让这位主教很是满意，以至于亲自作了奥尔德里克入教的引路人，让奥尔德里克着实欢喜了好些天。

这一日奥尔德里克陪着尤瑞利安刚刚完成一个传教点的巡视，在几百名信众夹道欢送下离开了一座名为雪松的镇子，阴沉了好些日子后今年这场初雪终于开始降下来了，坐在摆着小炭炉温暖又舒适的马车上，初来乍到的尤瑞利安主教对这场雪并不怎么在意，还打算继续进行巡视，这奥尔德里克却是知道这北方领寒冬有多么的可怕，顿时一改之前的殷勤顺从之态，坚决反对继续巡视，好说歹说之下，才使得主教不得不同意返回北风堡，等来年积雪融化、大地回暖后再继续巡视教区。

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往北风堡的方向行进，走了几日，突然发觉情况不大对，路过的几个城镇都在严密盘查来往行人，路上时不时还能撞见一队游骑兵，虽然打着军团的旗帜，奥尔德里克他们却仍然被一次一次的进行检查和询问，甚至几次奥尔德里克没好气的呵斥那些负责检查的低级军官，都被强硬的顶了回来，一句“军团长命令”便让奥尔德里克乖乖闭上了嘴巴。不过吃了几次瘪后，奥尔德里克总算还是知道了为什么到处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局面，原来军团一个哨所被不明身份的敌人给袭击了，整个哨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对于这个消息，奥尔德里克也着实有些吃惊，谁能想到这北方领居然也不太平了，同时又暗暗庆幸自己这一行人没有遇到啥麻烦，不过在他看来，这种事在军团里就是排到一千个，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他只想赶紧回到北风堡，在北方领漫长的严冬里，还有哪里比北风堡更加安全和舒适的呢？

只不过尤瑞利安主教在听说了黑鸦哨所遇袭的事情后，却不顾反对坚持要求去一趟黑鸦哨所，要为那些不幸死难的哨兵们进行祷告以使得他们得以安息，虽然奥尔德里克觉得那些死者中可能根本就没有创世之光的信徒。由于主教态度坚决，奥尔德里克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得罪主教，加上他们所处的位置离事发地也不算很远，绕道走一遭也不过多花几天时间，奥尔德里克也就只好陪着尤瑞利安主教前往黑鸦哨所。

此时的黑鸦哨所已经被军团彻底封锁，不过奥尔德里克作为军团的中级军官，加上搬出创世之光北方领主教祭司，以及要为死去的哨兵祷告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居然也成功的进入了哨所，只是最后哨所大门口的守卫是军情部门的人，没有上级命令，坚决不肯放他们入内，奥尔德里克一见都到门口了，怎能功亏一篑，索性命令部下们护着主教的马车强行闯了进来，这才惊动了正在听取报告的格拉克斯将军。

知晓前因后果后，格拉克斯将军固然对于硬闯哨所调查现场一事很是不满，但碍于这位主教的身份，却也不好当面发作，创世之光在北方领虽然势力不大，但在南边那些王国却是极其有影响力的，真撕破了脸，他可吃不准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眼下这个时候，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因此格拉克斯将军也只好压着一肚子火，硬装出一副友善的面孔和主教寒暄一番，当然也少不了趁主教不注意时狠狠瞪了那个奥尔德里克几眼。

既然那个主教口口声声是要为哨所的死者祷告，格拉克斯将军便亲自带着尤瑞利安主教前往停放尸体的地方，在将军看来，这主教多半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做完了就赶紧乖乖滚蛋，他可不想让这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主教在哨所这里久待，身为情报部门负责人的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创世之光一直在想方设法扩大自己在北方领的影响力和权势呢，所以无论主教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他都需要提防一手。

结果逐一为哨兵进行祈祷的尤瑞利安主教在见到弗里德·塞勒斯队长那具已经严重扭曲碳化的尸体时，却一眼认出了魔法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这倒是大大出乎格拉克斯将军的意料了。

虽然格拉克斯并非对魔法一无所知，在军团收集的各种情报里也有一些关系魔法的知识，只不过军团里并没有魔法师的常规编制，不仅北方军团，就是托雷亚、艾德尼亚这些国家的军队里也几乎同样罕有魔法师存在，就格拉克斯所知，那些魔法师大多性格高傲孤僻，行事诡秘，喜欢自由自在的从事魔法的研究，而军队里森严的规则和法律一向是魔法师们深恶痛绝的存在，另外魔法师们往往也瞧不起军队里那些粗鄙自大却连简单的书信都写不利索的大老粗，至于军队这边同样难以容忍这些我行我素不受约束的家伙，再说那些靠着刀剑和蛮力打仗的军人对拥有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怖诡异力量的魔法师们也同样相当忌惮甚至怀有敌意，这么一来，即便有魔法师在为这些国家效力，往往也是直接受雇于皇室或是大贵族。

同时偏远和贫瘠的北方领对于魔法师更是缺乏吸引力，漫长而严酷的寒冬在多数因为长期沉溺于书本阅读和魔法实验而严重缺乏身体锻炼的魔法师们看来实在太不友好了，同时魔法师们需求的各种材料和魔法器具供应也很不便，虽然北方领也有产出一些材料，但毕竟更多的都需要从别的地方千里迢迢的运来，最后就是经济因素了，魔法是一门非常昂贵的技艺，大量的书籍，尤其是关于魔法知识的抄本和心得笔记，各种稀有的材料和魔法器具，更不要说那些可遇不可求的能给魔法师的能力带来巨大提升的顶级附魔法器，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提供支持，而在远比北方领繁华富裕的南方诸王国里赚钱的机会显然要多得多，收益更高也更加容易一些，尤其对于这些魔法师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是格拉克斯将军还是卡莉佳或是狄格森对于魔法都相当陌生，死于魔法的受害者的尸体更是平生首见，加上魔法本身就有庞大繁杂的分支，这就使得他们之前根本无法明白究竟是什么把弗里德?塞勒斯队长弄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样。

但对于创世之光来说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可以说是最为厌恶魔法的人之一了，在创世之光的祭司、教士们看来，魔法的种种神奇和强大，无疑严重的威胁到了“神明”的权威，区区凡人竟然能制造出各种“神明”才拥有的神迹，这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亵渎，更是对创世之光的严重挑战，甚至连“魔法”这个词语最早都是来自于创世之光，过去魔法师们多称自己为秘术士，后来创世之光四处散布秘术士们是通过崇拜邪魔妖异乃至献祭活人来获取魔力的谣言，并指控他们为使用恶魔邪法的异端，时间一久，连秘术士们自己都针锋相对的自称为魔法师。

创世之光权势逐渐扩大后，也曾利用对各个皇室、贵族乃至平民阶层的影响力，几次发起针对魔法师的迫害行动，扬言要彻底从世界上驱逐和消灭魔法师，但奈何魔法师们本来就行踪飘忽不定，又掌握着魔法这种强大骇人的力量，使得创世之光消灭魔法师的野心屡屡受挫，同时魔法师也不甘示弱，毫不留情的对创世之光的教会势力进行反击，许多创世之光的神殿和祭堂被魔法师摧毁血洗，大批神职人员和信徒死于魔法师的反击之下，甚至还闹出过几名顶尖的大魔法师联手攻击教王国都城以向创世之光示威的事件，最后是几位国王和大贵族联合出面调停，三方草草签了个《斯潘塔尼?米斯科多夫协定》，宣布承诺无限期停止互相敌对行为并互不干涉对方，才结束了教会和魔法师们之间持续多年的血腥冲突。

虽然迫害魔法师的行动失败了，但并不代表创世之光教会放弃了对魔法师的敌意，多年以来，教会一直在积极对魔法进行调查和了解，试图找到反制的办法，包括双方惨烈冲突的那段时日，教会一方也出现了大批死于魔法攻击的受害者，这都使得教会积累了大量关于魔法的资料，所以尤瑞利安才能得以察觉塞勒斯队长是死于魔法火焰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