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宗学（1/2）

轻揽吃完饭，在农庄干活的人的指引下，找到了站在农庄后山小山山顶一颗大树上的陆文渊。

陆文渊看她一路缓行，不急不慢，一开始很是压着性子等，后来大概是等累了，跟自己做了和解，倒也静下心来，这女娃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武艺这事，不好。

按轻揽的性子，如果有机会修习武艺，她一定会学的。

大概是无人教她吧。

陆文渊看着山下农庄里，所有人来来去去的有序劳作。

直到轻揽到了树下，才不经意地看了人一眼，飞身下了树，道了声“来了”。

轻揽见着此处观赏极佳，春日的日头也不是火辣辣的，春风徐徐暖意，很美，“太师，您找我何事？”

“这个就是我太学院的农耕馆了。”陆文渊颇带自豪地说道，这两三年，可费了他不少心思。

“嗯，”轻揽回答，得到的自然是陆文渊的一个瞪眼。

“你别小看这小小的一个农耕馆，我花了多少心思，带着几个学生走遍了东临、西支和南曳，了解了各国的农桑现状，然后再一一去各国游说，你必须得有拿得出来的东西，各国百姓才信你，才会认可你的东西。最开始一年，完全是太学院自己在无偿地做这些事情，将上好的适合各国各区域的五谷种子和时蔬菜种，送给各国去种，让他们看到农耕馆存在的意义。这样才能不断招揽更多对农桑感兴趣的学子来学，才能把最好的种子最好的方法教给各国，才能去真正帮到别人，三国君上只有看到真正的利益和好处，也才会给我们足够的金银资费去把农耕馆开起来，有了君上的支持，农耕馆的学子才不会被人笑话，学再多都不过是个务农的。”

“还觉得这只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农庄吗？”陆文渊说完，看着轻揽问道。

轻揽摇了摇头，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是一个很大很大，装了天下仓廪的农庄，可是各处时令不一，气候土质不同，不因地制宜吗？”

“是啊，我这里这是栽培一下南北东西都适宜的菜种，但是到了各地，还是不一样，所以有在各国办农耕馆的想法，但是首先得有人，得有懂农桑的人。”

轻揽点了点头，“甚好，如此倒还实际些。”

陆文渊被她说笑了，想着她在陈府的夫子做派，更得一笑，“丫头啊，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哪儿冒出来的？”

见轻揽不愿意说，陆文渊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说也罢，反正我们也在查，北荒究竟是何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轻揽第一次见把查人底细当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定要查？所为何？”

陆文渊坚定地说，“别人有别人要查的道理，我查是因为丫头对了我的性子，”陆文渊叹了一口气，“我老了，虽不是乐翁那样的老态龙钟须发皆白，但也老了，这太学院终究是要往下传，三国都对我鹿城对我太学院虎视眈眈，你看着这毫无波澜的表面下，却是暗潮汹涌。”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来历，”陆文渊继续说道，“但我陆文渊掌管太学院六十余年，在烟雨朝覆灭之下，还能保鹿城和太学院屹立在三国之间而不受侵扰，也自有我的本事，丫头，我的想法了，是要收你做关门弟子。”

轻揽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太师刚才说，除了您查我，还有其他人要查？什么人？”

陆文渊再好的修养，都终究败在了这句话里，那把被轻揽嫌弃过的蒲扇一挥，轻揽已经摔倒在一边。

轻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为什么小时候爷爷只教自己一些拳脚功夫，而不教自己武功？

“我说了大半天，你就听到这个！”陆文渊很生气。

“听到了，听到了，”轻揽赶紧降火，“不就是要收我为徒，看看能不能帮您管好太学院吗？”轻揽重新站了起来，“可我爷爷说了，拜天下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拜您为师。”

陆文渊眼睛一眯，难得在轻揽面前拿出太师的威严来，“你爷爷是何人？”

“烟雨朝另一位太师，轻一言。”轻揽好像不情愿地说着这话，“他说若您一定要收我为徒，告诉也无妨。”

咔擦!

得了！太师朝着一根树挥出一掌。

轻揽又吓得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索性又摔在了地上！

轻揽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看着前面震惊万分的陆文渊，有些过分淡定，又暗自发誓自己要习武艺。

“他没死？”陆文渊语气里满是压抑。

“没。”轻揽叹了一口气。

“躲去了北荒？”

“嗯！”轻揽点了点头，“怎么了，太师跟我爷爷真的不和吗？”

“他告诉你的？我们不和？”陆文渊又变了疑问的语气。

“也不是，就是叮嘱我，实在不到最后，不可告诉您，”轻揽答道，“让我告诉您，若听了，也不用去找他。”

咔擦！又是一根树倒了下去。

轻揽看着那无辜的树木，虽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必太师和爷爷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为何？”陆文渊的怒气随着那棵树的倒下，好像降了一半。

“他说他过得很好，您去了，只会惹更多人去。”轻揽解释道。

陆文渊听得此言，怒气也终于慢慢平静，看着轻揽的神色有些变化，“那你又是谁？他定不会结婚生子还有你这么个孙女！”

轻揽诧异，这叫什么话？爷爷为什么不可能结婚生子？虽然确实没有，但这话也说得太理所当然了。轻揽没想到的是轻一言是十三年前消失的，十三年前轻一言已经六七十岁，自然不会再结婚生子有孙女。

“捡的，爷爷说当年刚到北荒，被荒民所救，但没过多久，那些荒民就被人所杀，爷爷只来得及救下我一个人。”轻揽说道，仿佛说着别人故事般，可能是那时她还小，没有记忆，爷爷和兄长又向来疼她，所以一直也没有因为没有父母而过得艰辛。

陆文渊沉默了一会，便要抬步走人。

轻揽不放心，再次叮嘱道：“爷爷说不要去找他，他在那边过得很好，就算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是您若去，便会有人怀疑。”

陆文渊停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头，往下走去。

凌君、李景和狄儒三人也已经到了山顶，看着树倒下的时候，众人就很吃惊，后来打听轻揽在上面，生怕她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惹得太师如此动怒。

陆文渊看了三人一眼，说道：“还不去帮忙，这里有什么看的？本太师收个徒高兴伤两棵树不允许？”

几人赶紧摇头，陆文渊瞪了一眼，便自若下了山去。

留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人在农庄又看了不少新奇的东西，晚上和太师一起用了餐，便早早收拾妥当睡下了。第二日，便启程接着挨个村子去诊病。

到了第五日，眼看着休假就要结束了，几人才往鹿城赶回去。

到了鹿城，才知道，太师收了徒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鹿城，甚至三国。

轻揽便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到了宗学阁学习。

宗学阁很是宽敞，轻揽也有了一间自己的书屋，还有了一位书童，后来不习惯，便问太师能不能把知儿带进来。陆文渊派人查了一下知儿，又暗地里观察了一阵，方才应允。

轻揽在宗学阁，倒也见不着其他院里的人，偶尔见着，大部分学生见她是宗学阁的人，都是敬着的。偶尔一两个不服的，轻揽自然也都不放心上。她知道，当你有实力的时候，可以节省掉很多废话。因此学业上只更加努力，不给太师丢人，又底蕴深厚，往往被刁难，倒也四两拨千斤，都化险为夷。

陆文渊给轻揽讲的主要是东临、西支和南曳的事情，他知道轻一言没有教轻揽这些，可能是最开始并不想她卷入这些事情。但是轻揽既然来了，这些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其余时间便让轻揽去书阁自己看书。书阁的书轻揽已经读了不少，有时候索性懒得回宗学阁，竟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书阁里。

凌君大部分时间学完医学馆的课业，也会来这里找她。

后来李景和狄儒也知道，也总是过来。但是乐翁夫子院的课业稍重，两人来的时间还算少，何况狄儒前来大部分都是趴在书案上睡觉。

还是凌君看不下去，将他领到了兵书的那一块，后来狄儒倒比几人都来得勤，来了就窝在兵法兵书一块，一坐大半天。有时候还会迟到，就被乐翁夫子罚，罚完有时候还是看到迟到。

几人看着，很是赞赏。

到分院的时候，乐翁夫子索性懒得管他了。

轻揽晚上还是去明学堂教书，学生到了十五个的时候，轻揽便不再收徒，说是等明年再收。没想到鹿城的人已经排起了队，还是陈老太太说，到时候还得轻揽自己决定如何收徒，才将那些人送走了，还了轻揽一些清静。

轻揽有时候下课的时候，凌君也刚好从太学院出来，和轻揽可以一起回院子，知儿一直陪着轻揽旁听，下课了自然和轻揽一起走回家，每到这时，倒也识趣地只是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

李景和狄儒住在太学院，不能轻易逃晚课，所以只能趁每月的五天休假，和凌君、轻揽一起计划着游玩的事宜。

有时候还是陪凌君去义诊，有时候却是三人扔下诊医的凌君，自行去周围的主城品尝不同的美食，或者看不同的美景。有时候竟惹得凌君也跟来，如此，日子过得也快。

六月，乐翁夫子院已分院，李景选了文学馆一院修各国的案牍和江湖的势力。狄儒选了武学馆，修三国的军事。

转眼已是第二年春末夏初之际，也有一批新的学成之士离开太学院前往各国履职。

而这些事宜，陆文渊都让轻揽参与了，轻揽为太师关门弟子一事，去年底，已昭告天下，为太学院少师。

而轻揽自任少师以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太师去各国选拔农学院的第一届学员。

凌君和凉微负责去西支。

李景和黄则负责去南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