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失心（2/2）

李太医道：“可否能看一看小主用的药方？”

慕娉婷点点头，从桌下拿出药方递给人，又把没喝完的那碗药递给人。

只见李太医口中喃喃：“益母草、百足虫、白术、当归…”他仔细嗅了嗅碗中之药，忽然紧紧抿唇，不知如何表述：“小主的下红之症应是服用红花所致，开这药方的太医却以为小主小产之后残余未清，又加之大量活血化瘀之药，导致小主下红之症加剧。”

林清萸柳眉倒竖，愤然道：“是哪个庸医给姐姐开了这样的方子，这下红之症若迟迟不见好，以后就再难有孕了！”

慕娉婷面如死灰，目光骤然冷下，声音带恨：“我被人害的没了孩子，是谁还要这般苦苦相逼，非要害得我终生难以有孕吗？！”

李太医关怀道：“小主莫要动气，您身体的异样若非医术精湛的太医细查细验，也难以查知用过红花，太医院的太医大多每日繁忙，有些许未尽心之人，小主也请见谅。”

慕娉婷恍然抬头：“那李太医，我这身子还有补救之法吗？停了药，会不会就能好转？”

李太医凝视她片刻，摇了摇头，道：“停药也未必能好转，只是不会加剧症状，但是想医好也简单，微臣需再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喝上一月便能大好。”

“那就有劳李太医了。”慕娉婷有些疲惫地说完，紧紧闭上了眼。

林清萸待李太医开好药方，默默回到座位。

慕娉婷心中凄苦，亦是寒心。

林清萸道：“姐姐可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一心二主，偷偷在姐姐药中下了红花。”

“我宫里伺候的人就那么几个，平日烧药的也就是馨儿了。”慕娉婷显得十分颓然，唤来了画月，道：“去叫馨儿立刻煮上药，说我要好好调理。”

画月会心点头，立刻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刻，听得门外一阵吵闹声，画月抓着馨儿的胳膊走了进来，画月立刻道：“小主，奴婢守了药房许久，看见馨儿鬼鬼祟祟拿了这包红花加在药里了！”

馨儿却是死鸭子嘴硬，义正言辞地说道：“小主，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想着小主下红之症迟迟不好，红花可以活血化瘀，所以就向太医院取了红花想帮小主尽早康复！”

慕娉婷冷然道：“那我可还要谢谢你的好意？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被你这些红花害的终生难以成孕！”

馨儿惶恐地磕着头，凄惨喊道：“奴婢怎么可能害小主，奴婢都是为了小主好啊，奴婢对小主的忠心天地可鉴！”

这倒演的一出忠仆的模样！

林清萸上前，死掐住馨儿的脸，怒道：“说！是谁让你做这些的？”

馨儿无辜地摇了摇头，吃痛道：“林常在，奴婢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奴婢，奴婢宁愿一死以证清白！”

林清萸嫌恶地拿起那包红花，放在人眼前道：“你要证明清白，倒也不用你死，自己服下这包红花证明你的忠仆之心！”

馨儿吓得脸色苍白，说话断不成句：“奴、奴婢…奴婢…愿…”

慕娉婷见着她这贪生怕死的做作样子，心中气恼不已，伸手一挥，一个茶盏“啪”地碎在了馨儿的脚边，离她仅一步之隔，吓得馨儿打了个激灵。

林清萸见状，拍手叫来几名太监，指着馨儿冷道：“扒开她的嘴，把红花，连同这些碎片都给她喂进去，一点渣滓也不能少！摁住她！”

馨儿突然发疯一般弹跳而起，挣脱画月的束缚就往外跑去，可这里是宫中，她又能跑得了多远？连寝宫的门都没出就被宫人三下五除二，押送回来了。

她不死心地涕泪横流地向人求饶道：“小主饶命！林常在饶命！呜…！”还未说完，她嘴巴就被人撬开，苦涩的药夹杂锋利的碎片灌入嘴中，还有人拿毛笔不断往她喉咙输送。

她目眦尽裂，疯狂晃动着身子，眼角似要裂出血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神情恍惚。

这还未完，林清萸又指着她的肚子道：“你之前想让慕姐姐怎么样，你现在就得怎么样。”她阴沉一笑，让太监把馨儿拖下去，用两根木棍依次向馨儿腹部捶打，原本服下的那些碎片在肚子里割破胃部，搅得肠穿肚烂，没几下就让馨儿连连求饶。

林清萸见差不多了，便叫人把馨儿拉进来。

“林常在饶命…小主饶…饶命！”馨儿上气不接下气，极力忍痛颤声道：“是常嫔指使奴婢做的，她说小主失子却没有除掉敏妃，不如干脆就让小主再出些血，再惨一些才能得到皇上怜爱，彻底恼了敏妃。”

林清萸错愕道：“常姐姐？怎么会是她！”

慕娉婷却波澜不惊，像早就料到般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问道：“此事只有常嫔一人参与么？”

馨儿痛得连连喘息：“泠嫔她…指出红花活血化瘀，小产后加量使用可呈下红之症状，红花是常嫔每半月派宫人放到馥景轩外的花圃里的。”

慕娉婷无言，向那几名太监使了个眼色，“处理干净些。”

馨儿大惊，还未出声就被一块麻布堵住了嘴，拖拽着出去了。

心底悲凄与怨恨愈加弥漫，起初的薄云浓雾，渐渐浓翳。

慕娉婷沉默良久，憔悴道：“我未想到，宫中落井下石之人如此之多，雪中送炭者，唯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