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2/2）

“老太太说得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出嫁，那嫁妆自然不能薄了去，虽说十里红妆只是一句话，但儿媳也想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的。还有请帖，凡是洛京名门，儿媳都让人给下了帖子。相信明天，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李灵芝今日说话句句都在凤母心尖上，哄得凤母笑了又笑，满面红光。“我们家与楚家是世交，两家又都是公府，这嫁妆自然是要好生置备。咦，钟晴啊，我记得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一架合欢花的锦绣大屏？”

钟晴笑道，“要说老太太的记性就是好，连奴婢都忘了的事情，您老竟还记得清清楚楚。为着大小姐备嫁妆，奴婢今早才开库房看过，确是有一架合欢花的屏风。”

凤母点头道：“嗯，把这屏风给那丫头。她这一嫁过去，也算是为我们凤家，立了一件大功。”

李灵芝又笑道：“为了不让大小姐受委屈，儿媳也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手饰分了一部分给她。再留些，将来给容儿和四丫头两个，免得说我这个母亲厚此薄彼。”

“你有心了，这才像一个当家主母的模样。对了，如今算下来，可都齐备了？”

“便是差些也不多，儿媳正想着如何再寻些来。”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如今旁的倒还好，就是陪嫁的丫头和婆子有些不好挑。原先的人本来就少，如今新添的又未必用得称手……”

“陪嫁的丫头倒不用愁。她自各儿贴身的丫头子衿和喜燕便够，再把府里伶俐的丫环挑四个来，至于婆子，便也只有陈妈妈过去，方能得体。”

“是，都听老太太的。”

正说着，忽听外头小丫头来报，“大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凤惜华已举步走进屋来。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凤母一见她来，便笑道：“你来了，快坐。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祖母瞧你脸色还有些白，可得好生保重，明儿才好做新娘子呢。”

这一句话，直接如同晴天霹雳般打在凤惜华头顶上，打得她头晕眼花。究竟自己是怎么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的，竟都完全没有记忆。

半晌，方失神道：“所以，三妹妹说的都是真的，我……我马上就要嫁人了？”

见她这副表情，凤母和李灵芝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边一心风风火火的操办婚事，那边却还无人将这个消息告诉过她呢。

李灵芝忙笑道：“因着你身子不好，老太太怕病中告诉你这个消息叫你分了神，无法好好养伤。不想，容儿这傻孩子欢喜太过，倒提前跑去告之了你。如今你来得正好，我和老太太正商议着给你置备嫁妆，老太太连库里的珍藏都……”

“我不想嫁。”

凤惜华若有所失的一开口，叫凤母和李灵芝着实大吃一惊。

凤母忙道：“你说什么？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不想嫁，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点倒没什么打紧的，因为两家都办得急，新娘子便是有什么不适，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凤惜华的表情突然很坚定，“我没有什么不适，就是不想嫁。”

她这突如其来的坚定和强硬，让一向看惯了她柔弱的凤母根本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她的口里。

“惜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祖母，惜儿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惜儿就是不想嫁，惜儿想留在府里，查清楚母亲和妹妹的死因！”

凤母摇头道：“我看你是糊涂了。一时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一时又说自己记得了，现在又说要弄清楚原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灵芝见一凤母的些恼了，连忙开口道，“是啊大小姐，就算你想查清苏姐姐当年的死因，也不妨碍你嫁人哪。还是说，你怀疑咱们府里有谁杀了你母亲和妹妹，所以才想留在府里，不愿出嫁。若真如此，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要说你，你这样就是怀疑自己的亲人，怀疑我们对你的关心。你这么做，无形中就是在伤害你身边最亲的人，如此，你又怎么对得起老太太对你的一片苦心。”

凤惜华忙屈膝跪倒在凤母跟前，含泪道：“祖母，惜儿没有怀疑自己的亲人。惜儿只是想查清娘和妹妹的死因，还她们一个真相。我求你了，不要把我嫁去齐国公府。”

凤母面上已现不悦，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把你嫁去齐国公府，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你父亲或者哪个人的主意。是你的亡母苏氏，当年亲口许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如今人家来提亲，难道我们不认？你可以不想嫁，也可寻找什么别的原因。可是，你要这么违背自己亡母的遗愿吗？”

一席话，说得凤惜华茫然失措。

她不想违背母亲遗愿，可她更不想嫁人。

于是，她只能紧紧抓着凤母的衣襟，哀求道：“求祖母不要让我嫁人，惜儿不想……”

“够了！”凤母突然怒喝道。一双眼眸冰冷看着凤惜华，几乎没有半分感情。“你以为，忠武侯府和齐国公府联姻这样大的事，是你随意说不嫁就不嫁的吗？身为凤府长女，这么多年来你为凤家做过什么？凤家养你这么大，让你嫁个人就那么难吗！还是说，你连最基本的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只想自私着过自己的日子！”

“不是的，惜儿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这件事不必再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日子定下了，亲朋好友也都下了帖子，明日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得穿上喜服，让花轿把你抬到楚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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