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1/2)
如果说一开始半山石还在猜测小头目话里的意思,那么下一刻红色家伙们的举动完全够他目瞪口呆。世航用一根小指粗细的古藤解脱了丧门星的手,半个黑紫的手臂被束在藤下,他则把胖大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扎根在地上,让奄奄一息的人能够依靠。小头目蹲下身把掰下的一节树枝送到受伤人的嘴边,后者很听话地张口咬住,他则从后背抽出那把已然卷了刃的柴刀,残破的锋芒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暗淡的光泽。
小头目压低的声音透着无奈,真难得他还能露出笑容,只不过这样的笑容已然被残酷拉扯得有些变形。“忍一下,一会儿就会好,都会好起来的,别怕。”世航怀里那个肮污的脸竟然露出了孩童般的微笑,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却不忘用最后一丝气力来鼓励自己的同伴,哪怕那把曾用来砍伐草木和敌人脑袋的柴刀立刻会成为终结他手臂的凶器,那是他的同伴用来救他命的,更是他自愿的。
小头目咬了咬牙,还是举起了手臂,就在寒光闪过的一刹那,半山石却冲了过去,死死拉住了小头目意欲行凶的右手,“你不能这样,如此莽撞乱来他就算没被毒死也会被你害死,我是医生你必须听我的。”总是笑眯眯的小头目,此时却双眼血红满脸狰狞,虽然身材瘦小,但山里人的强悍在恼怒之下他一闪膀子就把半山石甩了个跟头。“如果你有办法不用卸了这条胳膊,我就听你的,有吗?”
半山石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嘴唇说不出半句话,他没有,我们也没有,所以只能坐视着他们看似乱来的‘手术’。小头目的眼里闪着些晶亮的东西,“他可以没有胳膊,但他得活着,活着懂吗?我们要他活着。”他吼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眼泪已经决堤,然后在我们蒙怔地注视下他猛然地回身,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喷洒的残红无声飞落,很快融入夜色,只余下浓重的血腥味绕在身前身后,挥不动飘不完。
“半山石,快去,该你救他了,快……”死啦死啦的声音最先传来,同时几个急救包被我的团长顺手砸向了他。半山石似乎被瞬间惊醒了,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尽一个医生此时该尽的职责。我们呆着、怔着、晕着看着一场只有戏文里才能演绎的血腥,在眼前真实的发生。
这些在敌占区永不言退的红色疯子们,演给我们看了一场壮士断腕的大戏,而我们这些浑噩了许多年的人被从梦中惊悸的唤醒,说不出的滋味让我的嘴里发苦,心里泛酸,而我的团长在此时却用游丝般的声音把我的魂从躯壳中生生揪了出来,“活着,都活着,我也要你们好好的活着。”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用同样的声音随着他飘荡,“只要你别死,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一定会。”
人总习惯把自己抬得很尊贵,但殊不知贱也有贱的好处,半山石用掉了三大卷纱布,在人因失血过多死掉之前,终于封堵住了那个参差不齐的创口。在晕暗的光柱下,血的颜色鲜红艳丽,蛇毒终于被压制在那条断臂中,从此以草木为朽,跟他再没有关毛钱的关系了,却留下一条小命,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
刚刚一直提着的气终于可以松下来了,这才注意到从草丛中传来的抽泣声,我晃着脑袋瞪着眼睛,最后在迷糊他们的身边找到了根源。阿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啜泣着,脸上的肮污被眼泪冲出一垅垅的小沟,他已经没有手帕了,只有同样肮污的袖子,所以这两条袖子跟他的主人一样越帮越忙,把原本白净的脸抹得像个活鬼。
而这个活鬼边嚎边不停地念叨,“他,他是为我,为我才被蛇,蛇咬到了,都,都是为了我,他才变成这样的。”我终于在他的念叨里理出了脉络,他们很倒霉的遭遇了一条脾气暴躁的蛇,阿译惊恐之余更为手足无措的举动惹火了它,那两只毒牙其实是向他寻仇的,可身边的人在第一时间推开了他,因而成了代罪的羔羊,最终用一条手臂换回了一命,而阿译因此安然无恙。
他的眼泪淌着很多情绪,我没心去理会这里到底都有着些什么,我现在只关心,在大自然的玩笑和小鬼子的游戏中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真的能坚持到虞啸卿赶到吗?如果他不来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就算他来了,和南野的恩怨我们又如何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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