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1/2）

虞啸卿扫了一眼屋里神头鬼脑的人，慢慢踱到了死啦死啦的床边，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半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我偷偷扫了一眼，今天的虞啸卿跟平时不太一样，向来衣冠严整的他，难得一见地衣领松散地敞开着，周身散发出的疲惫他看起来有些沧桑。靴子上覆满了尘土，每走一步都像个制造灰尘的泥像，标志性的白手套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跟着他的主人一样灰头土脸的。

他缓慢摘下已经不像个样子的手套，把它扔到桌子上，但还没放开手里的马鞭，他又瞧了一眼桌子上半口都没动过的粥，这才问道，“孟烦了，你们团座怎么样了？”我不幸被点到了名，只好吱吱呜呜地说，“报告师座，团座他还好吧，这不睡着呢嘛。”虞啸卿瞧都不瞧我，依然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后脑勺，突如其来的哼了一声，“是吗？这么巧，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睡了。”

虞啸卿从不戏谑，倒不是不懂幽默，只是觉得雷厉风行的作法更来得实际一些。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费神去说，马鞭轻松的在手心掂了两下，随后就毫无预警落下，不偏不倚正中死啦死啦的屁股。不算重但也谈不上轻，因为隔着被子我们都听到死啦死啦‘哎哟’了一声。

这就够了，虞啸卿冷冷的说，“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原来你他妈也会知道疼，不是打死都不吭声吗，我还真以为你是铁打的。”被拆穿死啦死啦倒是不装睡了，不过依然一副路倒尸的德行，哼哼叽叽的龇着牙咧着嘴，像贴狗皮膏药半死不活的贴在床上，似乎马上就要命不久矣。再搭上泪眼汪汪的两只小眼睛不时偷瞄一下虞啸卿，那模样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们都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是戏演得再过火，却依然让人狠不下心责难了。

虞啸卿也不例外，对付死啦死啦这么个臭不要脸的无赖，从始至终，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奈。他略微踌躇了一下，也没考虑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付死啦死啦，他从不是一个愿意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的人，索性，瞪着他静观其变。

死啦死啦从上到下扫了虞啸卿一眼，涎笑着开口问道，“师座这是从哪来啊？”“你管得着吗？”死啦死啦不在乎虞啸卿的出言不善，继续着自己的猜测，“师座不会是从西岸来的吧？”死啦死啦的话怎么听都像是个圈套，虞啸卿聪明地不接茬，只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死啦死啦用手托着腮，歪着头瞧人，替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自说自话，“师座军务繁忙，必定是奔波劳碌了一整天，其实应该回师部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贵足踏贱地到卑职这里来了，有事吗？”

他装傻充愣的态度，立刻招惹得本就气不顺的虞啸卿冲冲大怒，“还敢装傻，不把自己作死不甘心是吧，我问你，打错你了吗？惹事生非我也由着你，打架胡闹就算了，可让你认个错比死还难。挨了教训不知道好好静思己过，还玩儿上绝食了，闹到连药都不肯吃，甚至连石依山都敢骗。要不是他有事没说完，回来嘱咐一下还不知道你跟他捉上迷藏了呢？你想干什么呀？说话。”

死啦死啦被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不但没心虚，反而更心安理得了，他理直气壮地回嘴，“师座，其实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不要卑职说得太明白了吧。”“你……”虞啸卿当时就被噎在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死啦死啦，平静了好久才让自己不至于当时就把那个货扔出去，“对，我明白，我终于明白了就是上回打得轻了，没打到你长记性——”说着就很实用地举起了手上的马鞭。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死啦死啦当然也不傻，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叫了起来，“师座息怒，手下留情啊。”虞啸卿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真的会动手，死啦死啦又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可嘴里却依然欠抽，“师座，卑职虽然不知道错在哪了，但惹师座生气实在不该，您要打就打吧，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谢师座体恤。”死啦死啦像一块滚刀肉，在刀刃上滑来滑去，就是让虞啸卿无从下手，恨得他牙根发痒。

“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虞啸卿摆明了是在找茬，死啦死啦依然嘴硬，“师座，不用卑职说什么您心里都明白得很，有些事不是说不说，认不认就可以如您所愿，否则，您就不用从西岸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冲我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