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2）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虞啸卿再也没有理由阻止死啦死啦说话，他紧蹙在一起的眉峰深深地透着忧虑。他的担心和我们一样，授勋的那场闹剧，早就让经历过的人都心有余悸。如今对方拉出的阵式，如果他再不识时务地冒出几句混话，让人抓住了小辫子，吃上官司不说，如果新账旧账一起翻出来，被别有用心的大做文章的话，十个虞啸卿也保不住他。

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以后，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个货就跟猴急的赶着投胎一样，就算动用了全师的坦克都拉不回他这头倔驴。他想说的话必须要说，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每一个听天由命的脑袋都在不停地转动着，可除了习惯的替他捏着把汗我们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对于这种无力常常让我欲哭无泪。

现在不管我们有什么样的感受，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因为他现在的目标不是我们，也不是虞啸卿，而是一直用审视的眼光盯着自己的陆师座。他颇为有礼的点了点头，犊子装得像模像样。直到得瑟得让虞啸卿都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出去的时候，这才说，“谢陆师座给卑职个说话的机会，刚刚您说了大家也算是一家人，有些捕风捉影的事没凭没据的是不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可如果有些事我能拿出证据，陆师座会不会秉公处理呢？”

如果刚才我们算是被他的一笑惊到了的话，那么现在完全是吓到了，连陈大员在昏昏欲睡中都清醒了过来，唐老头儿忙又安抚的递过一支烟去。而我终于从陆师座的脸上捕捉到了微笑以外的表情，虽然短得稍纵即逝。“那是自然，龙团座请讲，如果错在我们，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话语中的恳切并不能完全掩饰得了他的疑惑和讶异，在他的眼里，也许我的团长是个异数兼祸害，是从来高高在上的他们所不屑为伍的。也正因为这样，我们的价值也仅限于用来牺牲，又或者是用来谋取利益的工具。总体来说，他并不擅于对付像死啦死啦这样的市井中的痞子无赖，虽然上峰的庸人之中不乏更痞子更无赖之辈。

相对于众人的紧张，死啦死啦表现得只能用欠抽形容，他笑嘻嘻地歪着头看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牵着根根细细的神经让我们心惊肉跳。“陆师座，您知道，在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人眼里，自己的长官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有人敢在你面前大放厥词，肆意侮辱自己的上司，还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话，别说是军人，做个男人都嫌寒碜。敢问陈团座一句，我说的是不是呢？”被死啦死啦慢条斯理却意有所指地话噎在当场的陈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本就理亏的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开始装聋作哑。

他可以，可他的上司不能，陆团座一直噙在嘴角的笑容在死啦死啦戏谑的目光里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严肃，竟然让人有种本能的畏惧。“龙团座，何不将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如果属实，陆某绝对会秉公处置。”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死啦死啦自然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得瑟得更欢了。

“有些事说多也就拎不清了，其实无论真真假假陆师座心里早有了计较不是吗？既然同属一军关起门来也算自家人，一个锅里吃饭就没有舌头不碰牙的时候，按理说本不该惊动师座，让你们多费心。可陈团长来串门儿把动静闹得太大，左邻右舍都支着耳朵呢，您也许觉得脸上无光，可实实在在打的是我们师座的脸。现在禅达人尽皆知陈团长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中把我们师座骂得不名一文了。都说骂人没好口，打架没好手，人气疯了冒几句胡话不奇怪，如果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那就是欠收拾。知道的是陈团长说话不过脑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知道的要说两位师座不睦事情可就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们倒没什么，烂命一条，兴许哪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也倒不怕担什么骂名，可要是让自家长官都跟着蒙羞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他明里暗里把陈胖子好一顿数落，说得倒是有理有据，他吁出一口气，瞄了眼对面的人继续说，“陆师座，恐怕这会儿满禅达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师座又如何自处呢。虽然他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弟兄们不这么想啊，如果因为这点事儿两师弟兄交恶的话势必很难收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陆师座，这件事可就全靠您力挽狂澜了。”

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话，陆师座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反倒是张立宪脸上多了一抹喜色，“团座干得漂亮，看他们怎么收场。”可我的心却没来由的越抽越紧，真的能这么轻易就解决掉所有麻烦？为什么我从陆师座的身上嗅到了不寻常的杀气。直觉告诉我，死啦死啦也应该感觉到了，可他的表现太奇怪，而我却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