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梦境与我为邻(8)(1/2)
霍月华伸出食指,在梁少悠脸上抚摸,他贪恋着这私密的动作。他缓缓俯下身体用侧脸贴住她的耳廓,他手指压在她静脉上,她心跳平稳,没有一丝混乱。
她听见他的声音像呼吸一样轻飘,她的手轻轻地抚摸他脸颊,把枕头下面那只左轮、枪抵在他太阳穴一寸的地方。
“你爱上我了吗?”霍月华眯着眼眸,望着被捆绑双手,瞥见中指上那枚戒指。
“我爱的不是你。”梁少悠不经意的笑了,他冷漠着眼睛,带着警告的意思。
“如果,我现在说你不改变主意的话,就开枪,你的答案?”
保险杠已经打开,霍月华微微扣动扳机,她动作很慢,具有极好耐心,等着猎物惊恐或者哀求。
梁少悠笑着把她手上戒指推了下来,他把那枚8分订婚戒指放在台子上,毫不犹豫说道。
“我爱的不是你。”
“碰!”
随着枪声,硝烟弥漫过后。
只剩下。
空弹的枪。
“很有胆量,我开始有一点喜欢你。”她神色迷离,毫不犹豫把无用左轮扔在地板上。
“你只是喜欢有人,把你们分开看待。”他摇头冷静分析道,他擅长识别,纵使对着同一张容颜,从仪态区别不同。
梁少悠姿态从容双手交叉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现在可以谈谈。
“说吧,怎么才肯离开月华的身体,白念芸?”
“就算是霍月华的虚像,我不会离开。
你不仅要赶走我,还有望月,她不爱你,你接受不了,你只要月华,太自私了。”
她始终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身体本来只属于月华,是你们强制剥夺,你们太自私。”
他摇晃手中的红酒,醉意微醺,语气不免有些强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抬眸,望一眼红酒杯旁边的杂志专栏。
“你在想,她究竟爱不爱你?”
香港色调的爱情,漫不经心下却刻骨铭心浪漫,如同专栏里那篇简短的独白。
《旧欢》/岸西:
我有一把白色丝绸伞,买的时候喜欢它雪白可爱,瘦瘦长长,简直像鹤立鸡群的美人,可惜这种美丽偏偏不耐看,风吹雨打久了,颜色变黄,多了雀斑一样的污渍。
瘦长没用,哪里像折伞这么善解人意。
我开始找各种机会,趁着下雨带它出门,左隔一会,右放一下,希望一时大意,让它消失,大家无痛无痒的分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再买一把新的。
多好。
有一天,它突如其来消失了,完全不用我任何心思,雨伞也有它的自尊。
问题是,我还没准备好,不行,它不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玩失踪,我便一心一意要把它找回来。
到底在哪里弄丢了?
书店?
餐厅?
地铁?
真是峰回路转,没想到在戏院把它找回来,小别重逢,它哭着一张脸等我发现。
重拾旧欢,大团圆结局。
换一个角度想想,如果我失败了,找不到它,永远消失,那种淡淡忧伤感觉,会不会更符合我心意?
至少,会把它记得更久一点。
人世间破镜重圆,大多一言难尽。
……
专栏作家话里有话。
以物喻人。
‘白色丝绸伞’,前度?
‘折伞’,新欢?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你说,我是不是该大方点,对顾溪白说,既然喜欢钱夹里送你画的女子,就去追回来,藏在心里多没意思。”
梁少悠若有若无撇了一眼那本杂志,做为一个有过往包袱的成年人,他选择一种最温和方式,把事情揭穿端看她的反应。
霍月华若有所思,含笑摇头:
“与胸襟无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初恋把记忆美化,那种视觉上美感好像人对故乡的情感,在英国时我会经常想念香港。
当飞机着陆,再次踏足,腐朽褪色房屋,露天污水臭水沟肮脏狭窄的街道,恍然大悟这才是现实,香港这座城市独特的殖民地生活,不过是儿时记忆中一种幻觉;
初恋情人大多是少年时,时间给予一场美丽的梦幻,究其结果,大多不了了之。
‘我’都已经想要抛弃索然无味的‘白色丝绸伞’,和‘折伞’在一起,也不错。
‘丝绸伞’或者‘折伞’,物件是次要,重要,不会孤单。
‘我’只是想要,有人陪而已。
‘我’最爱,‘我’自己。”
梁少悠执起杯中的红酒,微微摇晃,他的神色落寞。
对着她这张相同容颜下不同的灵魂,有些话,才说的出口:
“人,其实很少爱自己。
在潜意识里,都是个孤独的,从姿态上看,一旦伸手向他人索要,就已经无法优雅自如。
世间大多男女之情,不过是需要索取,或者,寻求自我满足。
自相矛盾的谬论还有很多……
人性表露到极致,忒修斯的船上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原本她喜欢谁,爱谁,很重要?
如果有一日,她被治愈,变成原来那个她,对那个她来说,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忒修斯之船般的悖论。”
“这点不用担心,你还不太了解月华。
有的人一生甚至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都会爱上不同的人。她不行,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这件事上,她要守着我和望月,她是我们的监护人。
月华喜欢冰清儒雅的男子,一直鼓励帮她振作,你是天使,顾溪白那种内心荒芜空洞悲凉的男人,会让她恐惧,看着恶魔就好像看着她自己的内心一样,无法救赎。”
“你知道月华在想什么,你们怎么交流思想?在脑海中进行讨论?”他越发好奇。
“发生在内部,我只和望月交换情报,月华排斥我,月华喜欢望月,望月只有6岁,小女孩很诚实一生都不会撒谎。
望月是痛苦的承受者,当有伤痛发生,由她来承受。月华为此很内疚,‘大人’的痛苦让‘孩子’承担,月华有很深刻的罪责感,月华愿意满足望月一切要求。
望月喜欢我们,会叫我们‘姐姐们’,我通过她来了解月华。
月华是守护者,我是狂乱的制造者。”
她无所谓笑了笑,瞥了一眼报纸,上面刊登一则订婚启示。
“感情虚无,她需要一些更有力的纽带。
订婚就好像一场仪式,来确认男方对感情程度,并非把女方视为草芥。
拥有名誉,彼此双方才能珍重对待,你做的很好,月华喜欢你的责任感。”
那一刻。
梁少悠仿佛有所触动,与霍月华距离近到能听清彼此呼吸的频率,他闻见她身上味道,仿佛血腥的气味,从伤口里渗出暗黑浓稠,她冰冷愤世嫉俗,回避痛苦。
“想要我吗?”
漆黑眸色深不见底,她神秘莫测笑了笑,她的身体丰腻且甘美,腹部、后背、足底……
雪白丝绸裙头发丝缎般散落肩膀直至腰际,肩胛带子微松具有一种魅惑的东方情调,裸露手臂和小腿。
她散发出如潮水般呼吸,被充分表达出欲望,内在邪魅而性感,无疑颇具形式上的美感。
“不想。”他表示否定。
这个世界不符合大多数人的理想,多数人会选择妥协退让苟且延喘,他拒绝。
如果彼此之间未发生真实情感,上床是毫无分量,只是被人类骨子里兽、欲操控,就算对着同一张面容,他也无法说服自己。
精神论的观点,性本身就是一种征服,魔鬼的化身。
他拒绝被欲念操纵。
“holden还说,在本能面前男人毫无思考能力,这个时代变了。”
霍月华遗憾摇头,好像玩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她不再故意搔首弄姿,重新恢复优雅姿态。
“……父亲连这些都会和你讨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梁少悠试探问着。
“很好奇?猜猜看?我见过他的全身喔。”她挑眉,极力臆造出暧昧的气氛。
“不会是男女关系,太肤浅,更深刻的关系……”虽然她笑容暧昧,但他清楚那是故意为之,他蹙眉思索,白念芸,白家。他立刻反应过来。
“婴儿的裸体也是裸体,血亲关系,原来你真是祖母?”
算是默认般的,她开始数落:
“小子,你太不了他。你父亲从小就学了你爷爷,风流是本性。
霍秋怀每年在外面被处理掉的情人,就好像他衣柜里打包出去的不想再穿衣服这么多,只是他从不把女子带回家。女儿只有一个,这是彼此的默契。
你的母亲梁采薇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怎么很失望?”
“12岁那年,开始对父亲这个词,影像逐渐加深,我对他心存感激……
做为一个男人遇见十二年前仅有过一次鱼水之欢女子的孩子,毫不怀疑尽心保护抚养。他从来没有质疑过我儿子的身份,就像他没有质疑过母亲的人格,他是我的父亲。
挑拨离间失去作用,我不碰不喜欢的女子,也从来没有碰过你。”他语气肯定。
“月华听了会很高兴,你可以分辨我们,即使在床上。
她管制你,不许抽烟,不许喝酒,彼此认真,她很无趣,乏味又无聊,为什么要喜欢她?”
霍月华现在的底色宛如鬼魅一般危险,透出邪气。
“何不亲自确认一下,右手边第一个柜子。
月华有吃避孕药,她不信任你。”
“她维护我,劝慰我保持清醒,拒绝堕落依靠烟酒麻醉自己,相信我可以戒除毒瘾,这才是信任的基准点。”
梁少悠依旧保持风度微笑,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月华更愿意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你不同,精神极度空虚的虚无主义者,喜欢走钢丝、玩火,越危险越有意思。
月华安静而一尘不染,严谨自律,而你浮华玩弄感情,完全是她对立面。
你这么爱玩,怎么还会……”
“保持贞洁?被逼的。
无聊呆板乖巧的女医生,宁可缺爱,绝不滥交,月华为了约束我的精神,活得像信奉基督修女,□□的爱是不符合逻辑,时代的退步,这种话真让人耳朵起茧子。如果不是你诱导她,她会继续修女一般的活着……
看到手腕上那道伤疤没有?”
她脱下手中腕表,把伤疤暴露给他看:
“知不知道在伦敦的时候,她自缢过几次?
超乎你想象……
每次,她都割开皮肤同一个位置,偏执狂,这道伤疤太深了,连腕表都挡不住。
未婚夫怕不怕?
你的未婚妻甚至打算做额叶切除手术,她也是疯子喔。”她笑容异常残忍。
“我是为了保护‘霍月华’的身体而被创造出来的。”她对自己下定义似的说道。
“实际上,你只是‘霍月华’的一种想象。”他理智审视她半响,给予新的定义。
他执起她的手腕,指尖慢慢拂过那道狰狞伤口。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