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庭宴 道是有情还无情(下)(2/2)
急中生智,我忙道:“你可知那夜我见到了韩国夫人!”。我想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心里哭嚷乞求,宁心,你跑快一些!再跑快一些!随便什么人来救我都可以!
我突然干呕,他正轻轻咬弄我的耳朵:“母亲?哦,原来你与他在承香殿内偷欢,难怪宫人们久寻未果,那座寝宫本就荒废弃用。你们倒会挑好去处。”
“姨母有言托我转告你!”。感觉他上钩了,我继续骗他。
不料,贺兰敏之陡然暴怒,将我推地,俯身压住,伸手捏住我的下颌:“不许提她!我憎恶这个女人!我父亲那么爱她,给予她他的一切,可她的回报呢?献媚取悦天皇,活该她被天后逼死,这是她的报应!更可恨的是,她默许瑜儿步她后尘!一定是她教唆瑜儿,否则瑜儿不会执迷不悟!”
原来他竟憎恨自己的母亲,他唯一在意的亲人只有妹妹贺兰瑜。早知如此,我该用贺兰瑜骗他。真是失算!
我不甘心,为拖延时间,我又道:“可她是你的母亲,她生了你,她给了你生命!”
“太平公主,你的生命里只有高贵和富足,”,贺兰敏之闻言狂笑,表情狰狞可怖:“所以你认定我一直如你一般活的潇洒自如?呵,十岁,我父亲去世,族人刁难排挤,一次又一次,我忍受着他们的冷眼和嘲讽,请他们施舍米粮果腹;来到长安,虽锦衣玉食,可就连一个低微入尘的奴婢都敢私下耻笑,说我不止有好姨母,还有一个好母亲!这就是我过去二十余年的生命,现在你还觉得我应该敬她爱她?!”
他手下继续,粗暴的扯开胸前系带,衫子散开,手顺势游上柔波:“身量不错,真是让那薛家小子占尽便宜!”
阴影俯下,暴风骤雨,不夹杂任何怜惜之情,只为报复自己曾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屈辱。他奸/污的并非是我,他奸/污的是高高在上凭借权力夺走他挚爱妹妹性命的武媚的尊严。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纸窗,明媚阳光已变作橘色,我努力向它伸直手臂,指尖却始终不能触及它的美好和温暖。我终于泪下,我想起了赵子嫣,如果那一天我能早些经过那间厢房,也许她可以避免这番生不如死的折辱。贺兰敏之将他的满腔恨意发泄于我,干涸的身体痛极,膝骨仿佛被折断,抑制不住的闷哼挺腰。他顿住,手在两腿间快速一抹,指尖沾着刺目嫣红。
俯瞰满面泪痕的我,他愕然不解:“你。。。薛绍没。。。”
不愿与他解释,我蔑视看他,恨骂:“难道身子不再清白的帝国公主就该被你肆意侮辱?!贺兰敏之,我的清白只在我心中!”
粗喘着,他神思恍惚,忽俯首吻我,我厌恶的别过脸,他于是落空,原本攉取无度的冲击突然变得温柔缠绵。
“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无辜的,”,轻缓进出,他嗓音低沉,扳着我的脸逼我正视他:“你也只是天后该付出的代价之一,你是她欠我的。但是,我似乎真的对你动了心。月晚,你嫁给表兄,好么?!”
凝视他眼中的灼热□□,我笑声极轻:“此情此景,你要我屈服于你?向二圣请旨嫁你?痴心妄想!你比阿史那伏念那个番邦蛮夷还要卑劣不堪!!”
他微恼,唇齿并用,故意试探我身体的敏感,试图挑拨我□□出声:“这是第一次,我不允许我的女人再被第二个男人占有,可你居然无视我对你的真心!”
咬紧牙关,不去想那些淫邪可恶的本能悸动,我知道此刻的自己仅剩最后一分尊严尚能保留,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家人。碰撞愈发加剧,贺兰敏之的欲望倾泻殆尽,他抽离,满意喘息着坐在一旁,有些迷惘的看着不言不语的我。初衷?宿命?历史?我现只一个念头,稍整衣裙遮掩胴体,起身直冲梁柱,被他揽腰抱住。
“我娶你!”
“我宁可死!”
房门被人重重推开,那人披着似血残阳。他的凝视毫无温度,仿若肃杀寒风。二话不说,挥拳朝向贺兰敏之。不及避开,贺兰敏之脸色青白,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贺兰敏之并未惊惧,反调侃旭轮,同时不慌不忙的穿衣戴冠:“相王可是恨自己错过英雄救美的良机?哈哈哈!相王,你打错人了,我与公主,呵,两厢情愿。公主,你说呢?”
贺兰敏之含笑问我,我清楚,如果我矢口否认,他一定会对旭轮说出自己与刘丽娘的私情。凡是能羞辱我们一家人,他从无顾忌。宁心冲进厅内,抽泣着紧紧抱住我。不敢再看旭轮,我点头承认。
“不可能!阿姐没。。。”
我捂住宁心的嘴,唯恐她说出真相。宁心挣扎不肯,我摇头恳求,她眼神痛苦,无奈放弃。贺兰敏之的手别有深意的拂过我的纱裙,原本并不起眼的寸长红线令旭轮幽潭般的眼神渐起波澜。
贺兰敏之得意无比:“相王还有何言?放心,公主已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于敏之,敏之必对公主负责终生。”
绕过贺兰敏之,旭轮拽起我的手,他的手极冷,一如他的声音:“武敏之,你必死无疑!”
乘船离开太液池,旭轮将我一路抱回长安殿。直入侧殿,此一时,他眼神略显空洞木然,教人深深担忧。不顾我的反抗和宁心的哀求,他三两下扯掉我的纱裙,将我推进汤池。我大口呛水,不停咳嗽,心肺微疼。疯了一般,他徒手撕碎整条纱裙。
旭轮跪在池边,眉目紧锁,呼吸深沉:“他的话,我一字不信!你亲口告诉我,那夜,你是否骗了我?今日,你到底有何苦衷?!”
我捂脸,无助的哽咽。我的苦衷便是他的屈辱,我如何能说。
“好,我明白了!”
吩咐宁心为我沐浴,他转身离去。
良久,我已哭累,哑声问一旁的宁心:“我还活着么?”
不忍看那些深深浅浅的折磨痕迹,宁心自责痛哭:“阿姐,我不该丢下你!”
我闭目:“你留下也只是多个人被他摧残。他要报复的是我,是天后。你本就无辜。只是,为何来的人会是相王?”
宁心茫然:“阿姐不是教我请相王救你么?”
“真是难为他,”,乱中出错,也许这就是天意弄人吧,我不禁苦笑:“他原该安慰刘孺人的,却要。。。见证我的不堪。”
宁心俯身抱住我,她摇头哭道:“并非如此!听说阿姐出事,相王立即赶往太液池,任凭刘孺人如何哭留都未曾驻足。”
宁心扶我上岸,为我穿上抹腹衬裙,她小声问是否要请御医为我治伤。治伤?伤不在身体。扪心自问,这样的我配不配继续活下去。殿中响起沉重脚步,一道高大人影快速穿过层层垂帐。宁心微惊,将我拦在身后,见来人又是旭轮,怀抱一套男装。
“换上它,随我来。”
心如死灰,我摇头,有气无力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如今没。。。没脸见人。”
一瞬的对视,他已洞察我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教宁心去门外稍等,旭轮伸臂紧紧拥住我,轻柔一吻落在唇角:“你只记住,你在我心中永远清白无瑕!我恨自己那刻竟在安慰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我恨我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的只对你好!我不许你自寻短见!答应我!我今生对你只这一个请求!求你,月晚,答应我!”
一时命令,一时哀求,他情绪已然崩溃,敞阔水殿内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悲伤咆哮。足够了,至少他还牵挂我的安危。我泣不成声,颔首承诺。
弦月将出,薄暮下的帝都长安,因为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的装点,令它看上去十分宁静且温馨,不同于昼间的宏伟肃穆。胜业坊东南角,一座豪宅关门落锁。一家三口,粗布麻衣,被人呵斥赶上一辆寒俭马车。马车启程,朝春明门而去。骑于马上,我和旭轮静静的在永兴坊墙外的树木阴影下望着这一切。
“看够了,我想回宫,”,我淡漠道:“难不成天后还要我一路送他去雷州?”
拉住我手里扬起的马鞭,旭轮态度坚决,十足不容拒绝:“跟我走!”。回头吩咐那一队威风凛凛的禁军紧跟自己,他纵马跟上了那马车。
天色又沉一分,在长安城外一处杳无人烟的僻静地方,禁军拦下马车,向由刑部小吏充任的两个车夫说明来意。行了这三十余里,我已然预测到将会发生的事情,却并未因此而称心惬意,心底一股说不出的烦闷,还有些微害怕,不由自主的拉紧缰绳,随时准备离开此处。
“看着他,”,旭轮突然握住我的手,沉声道:“然后从此忘了他。”
三人被唤下车,我终于看清那个冒死要嫁李弘的杨氏,美艳婀娜的少妇,正颤栗惊恐的打量为首的旭轮。贺兰敏之神色不舍,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我沉默着别过视线,情绪复又激动,恨不能下一秒便教这张可恶嘴脸彻底消失。
杨氏拉着贺兰琬跪地,面对无动于衷的贺兰敏之,杨氏小声劝他:“敏之,此乃天后。。。”
“相王!”,贺兰敏之对她不予理会,他冲旭轮微微一笑:“跪或不跪,想必天后并不会在乎了。相王请宣。”
一言不发,旭轮自随身锦囊拿出一样物什,直朝贺兰敏之扔去,迎风展开一条似雪白绫。他一动不动,也未伸手去接,然而夜风正吹向他,那白绫便诡异的一直贴在他身上。
见此场景,杨氏即被吓哭,她明白这条白绫代表的意义。杨氏哭求旭轮:“相王!天后将我们流放雷州,为何又。。。这。。。敏之所犯何罪,天后竟要取他性命!他是太原王的嫡嗣啊!”
“天后对他何其宽容,是他自寻死路!!”,旭轮面无表情:“武家并非只他一个男嗣!贺兰敏之,天后有谕,宽恕你的妻儿,他们可以继续赶往雷州安身立命。”
从旭轮口中要不到答案,杨氏转而扑向贺兰敏之,将那白绫捧在他眼前:“敏之!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何事!!”
说实话,对杨氏,我心生几分怜悯。她年轻美丽,本来活得尊贵荣华,但很可惜,她不够幸运,被贺兰敏之的罪过所连累。家中一夕突遭巨变,这已令她无法接受,更莫说死亡正摆在贺兰敏之面前,她即将失去自己唯一的依靠。
贺兰敏之没有答她,很是期许的问我:“月晚,你我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置若罔闻,什么都不想听他说,即便是他的死亡我都漠不关心。见我不应,旭轮挥手教人执住贺兰敏之的两臂。他有些颓然,侧目望了望路旁几棵孤零零的枯柳。
杨氏知此事断无转机,遂握住贺兰敏之的手苦苦哀求:“跟我说最后一句话好么?让我此生留个念想!你这一走,让我和阿琬怎么活!”
贺兰敏之看她一眼,不忍般微微叹息。旭轮见她不肯放手,只得令人强行将二人分开。
旭轮对杨氏道:“请娘子上车。此去雷州路途遥远,尽早启程为好。”
杨氏就此认命,不再奢求贺兰敏之能对自己开口,抹泪拉起贺兰琬的小手,母子二人步入车厢。最后一刻,孩子蓦的转头看向我。表情无悲无喜,然眼神冰冷。我不禁打个冷颤,他恨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恨我!在他眼里,认定我是害死他父亲的元凶。
从队伍点出四人,旭轮命令:“务必将她母子安全护送至雷州,不得有误,回京向我复命,我要见到雷州刺史的手书。”
“是!”
众人领命,随马车一路南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哭是杨氏留给贺兰敏之的最后话别。
“贺兰敏之,你也该上路了!”。说话的是李钦,他嫌恶的睨着贺兰敏之。我跟来亲眼见证,兴许李钦已猜出武媚突然决定赐死这个风流外甥的唯一原因。
李钦勒令贺兰敏之跪地,后者充耳不闻,依旧倨傲的长身直立。李钦使个眼色,禁军们狠踹贺兰敏之双膝,他随即跪在尘土里,挣扎要起,却被人压住肩膀。李钦拔出佩剑,轻松的在他两侧小腿各刺一剑。血水喷涌而出,顷刻铺散成两尺见方的一汪。贺兰敏之咬牙闷哼一声,再站不起来。
瞥看李钦,贺兰敏之不屑大笑:“乳臭未除的小子,这些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学的通透!”
李钦双手抱胸,俯瞰濒死还要嘴硬的他,轻蔑道:“谁教你惹了你不该招惹的人!莫说两剑,两百剑我也敢刺!”
说罢,李钦将白绫绕于贺兰敏之的颈上,他执一端,另一端被别人握在手里。
旭轮不确定的问我:“还要看么?”
“看。”。脱口而出,我有些慌张,我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声音。
随着李钦手上发力,贺兰敏之的脸色当即巨变,再不能扯出那可恶的笑意。他双眼一直瞪我,嘴巴大张,努力的想要发声。我只觉头疼,针刺一般,身体也酸软无力。旭轮把我抱来自己马上,将我拥在怀里。瞬间,天黑,扑通,那是贺兰敏之尸体倒地的声音。
“相哥,咱们回宫吧?”,李钦有点担心:“阿晚如何?”
旭轮点头:“差事办的利落。回宫。她很好。”
夜深了,鹃娘抱着我入睡,我几乎隔片刻便会无声流泪。鹃娘无话劝我,陪着我一道哭。门开了,很快,武媚出现在床侧,她无不歉意的凝望着我,表情哀伤自责。鹃娘下床向她行礼。
武媚张口欲言,我垂目,小声道:“求阿娘不要说!儿懂阿娘的心!阿娘已然帮我报仇。我无事,我只想哭一哭。”
※※※※※※※※※※※※※※※※※※※※
改动有点大,删了一部分故事,也许后文会补。
其实贺兰敏之是在杨老太太去世后被流放的哈。
本文改动后给男主加了不少戏,千万别再有人留言说男主戏少不像男主了哈,拜托拜托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