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招郎 谁家少年争韶光(上)(2/2)
“就说那待贤坊啊,有一处院落,乃前隋名将史万岁之宅。起初,坊间都道宅内有鬼怪,生人居则亡,偏这位史将军不信,因而购宅入住。是夜,见一人,衣冠甚伟。。。。。。”
我和宁心认真倾听,逢精彩之处,或惊叫或大笑,旁若无人,畅所欲言。引得车旁路人纷纷注目,心说哪里来的轻佻少年,再看我们衣着不菲,知是豪门子弟,更有轻蔑之色。然而于百万人海的盛世长安,我们不过沧海一粟。穿梭茫茫人潮,无人知晓我是独得二圣宠爱的太平公主,眼前只有毫不掺假的喜怒哀乐,不必费心去猜某个动作某个字眼的背后是否暗藏玄机,是否只是恭维我借以获取他们想要的利益。可这般自由自在的岁月又有多长久?父母兄长主宰江山,每个人都告诉我我要做的只是快乐无忧和嫁得良人,芷汀等宫人们更是每天搜肠刮肚,为我解闷逗乐,但我终要迎接朝堂风雨的无情洗礼,像父兄一样面对来自权力战场的明枪暗箭,谁能为我执伞?亦或伴我同行?
暖洋洋的秋日午后,富庶热闹的长安街头,念及此,我却顿感茫然甚至心慌害怕,自然而然的箍住武攸暨的手腕,身子沉沉的倚在他肩侧。我对政治一无所知,我一定难以招架。
他微吃痛,却没有推开我,耳畔传来他的体贴低语:“这车比不得御驾平稳,我也常觉头晕胸闷,身子若难受,便不要再说话,闭目养神即是。”
“嗯。”
车停下时,我昏沉沉的靠在武攸暨肩头,攸暨遂背我下车。三人没行多远,途径五熟行,飘来一阵食物香气,直勾的人食欲大振。听我吞咽口水,武攸暨笑问我可是想吃,我道腹内有点饿,他便放我下来,嘱我和宁心原地等他。少顷,他跑着抱回热乎乎的夹馅炊饼,是我最爱吃的羊肉。横竖他二人并非外人,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两三口,一张大饼缺了三分之一,意犹未尽。
我在旁吃着,宁心撅嘴:“我也想吃炊饼。”
武攸暨正环顾四周,考虑接下来该去哪里玩,摸出四枚开元通宝递给她,微不耐道:“方才我给月晚买饼,怎不同我说?!拿去,饼店便在行内第三。。。”
他话还没说完,宁心一把拿过了钱,气呼呼道:“懒得替我走这一遭便直说!我自己去买便是!”
一转身,很快便跑入人群,再不见踪影。我和武攸暨面面相觑,知宁心是生气了,便教武攸暨跟上她。
“饼店并不远,她一问便知。”
“饼自是能买到,买回来却还是不肯原谅你呢。快些追上,向她道歉!”
“那你。。。你不许走开!”
“放心,我身上没带钱,还得靠你呢。”
“好,一定等我!”
“哎呀,快去!快去!”
鲜少到这西市来压马路,我饶有兴致的东张西望,看能不能走大运遇到贺兰敏之口中的敛财神鸟。偶然听两个过路人说市署扣押了十余头番邦牲畜,模样怪异,见所未见。客客气气的拦下二人,我问清位置,转而请旁边的小贩替我转告武攸暨,让他和宁心去秤行寻我。
行至半途,见一处地方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议论嘈嘈,知其中必有热闹可瞧。没了电视手机和网络,我在唐朝养成的最大爱好就是看热闹,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偏我又不爱啃那些大头书。拼了老命向前挤,嘿,果然是出了事。一双短衣打扮形容不说猥琐但绝不正派的男人正喝骂一个少女,看她年纪至多与我同岁,容貌清秀,却挂满泪珠,正不住的向他二人哀求。不远处即是一户宅院,灰白院墙,寻常可见。
“前些日子闻听沈大家要来一位新娘子,想来必是此女。”
“你这消息不如我灵通!我还知道,这月末日,沈大娘子广邀恩客。”
“哦,看来末日便是’求元’之日。”
“兄欲出价否?”
“我可没得富裕投在她家!若要求其元,依我看啊。。。非得十金。”
直把剩下的炊饼当那二人的脑袋大嚼特嚼,我听的是面红耳赤外加义愤填膺,再是不了解所谓的唐宋青楼文化,我也明白这可怜少女即将面临的危险,还有伴其一生的耻辱。心头顿时火起,这不就是欺男霸女?!不多犹豫,急切的一步冲上,把少女拉到自己身侧。别说他们恼火,少女也是一脸迷惘,观我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摸不清我是哪路英雄。
“谁家顽劣小子?!速去!”。一人凶神恶煞指我大喝,另一人伸手便要夺回少女。
总算我敢为自己出头,少女便把我当成救命稻草,直往我身后躲。我心头一阵滚烫,英雄豪气油然而生。
二恶人气势汹汹,我也不甘示弱,想起古装剧的经典台词,一叉腰,鼓足劲头,义正言辞的高嚷:“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岂容得你们这等逼良为娼的恶徒?!”
他二人对视,挠头纳闷,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人群中传出嗤笑和不解。我心虚,靠,不会又被无良电视剧给坑了吧?!
一人撸袖,十足无意继续听我废话:“哪里来的痴儿!竟污我二人逼良为娼?!若识相,快些滚回家去找你娘吃奶,不得在此妨碍我们做事。”
话毕,他用力推上我的肩头。上天可鉴,再厉害的练家子也躲不过突袭啊,更何况我如今又是四体不勤之人。因此,我的下场只能是以脸着陆啦!除了鼻头生疼,还清清楚楚的听到衣料撕裂的刺耳声响,心里直想大哭,真是丢人又现眼啊,倒霉到姥姥家了!
没了阻碍,二恶人自然又来拽那少女,少女啼哭不从,直求我速速搭救。想着她将入惨无人道的火坑,我咬牙爬起,拼尽全力抓住少女的手,心说能拖一刻是一刻。
“要识相的该是你们!长安乃我大唐国都,久沾王化,汝等竟敢不遵律法?!放了她!否则我。。。我去报官!”
全场哄然大笑,二恶人目瞪口呆,一人好不气恼:“你。。。你。。。你这竖子,存心来此捣乱不成?!竟跟我们提律法?好,便费些时辰,教你知晓原委!也请在场诸位听明,为我二人做见证!此女叔父嗜赌如命,欠下我家主人一笔钱,却无力还债,便将此女卖于我家为奴,权充债资。她既已属我家,如何处置,岂不都由我家主人定夺?小子,你方才道报官?便教你去报官,我必等你回来!”
怪不得我会受人嘲笑,原是谁家在卖奴呢。唉,身为奴隶,何来人权可言,本就是一类定价不一的货物,或价值数百贯的昆仑奴,或只卖二三贯做不得重活的童儿,只凭主人喜好,而且买卖自由。
见我理屈词穷,围观者看够了热闹,很快便四散而去。那二人也是长舒一口气,拉扯着绝望少女又要赶去沈大家交差。摸到后腰有出宫时随手插上附庸风雅的叠扇,我底气大增,叫二人留步。
“既是卖奴,索性将她卖与我,如何?沈大娘子许给你家主人几贯钱?”
因见我衣料不错,一人不耐烦的回答:“四贯!现钱拿来,她便归你!”
展开叠扇,不舍的看它最后一眼,我把叠扇递上前:“此扇购自东市,凭你去打听,足值六贯钱呢!”
二人直把不屈不挠的我当成是疯子,先前推过我的人叫嚣着必要揍我一顿好好解气。我未退怯,坚持要用叠扇换回少女自由,他气急败坏,一把将叠扇摔去一旁,扬起缕缕轻尘。我不及反应,又被他一掌狠狠甩在脸上,我头昏脑胀,支撑不住,晃悠悠歪坐地上。
“痴儿!”
二人拽起少女欲走,我打又打不过,已是无计可施,只怪武攸暨腿脚慢,不知是不是他还没找到宁心。深觉自己一无是处,眼睁睁看人遭难,我难过的低头抹泪。
却听背后有人道:“小郎侠义心肠,我既遇见,必是要帮的!”
低醇人声,含笑悦耳,沉醉春风亦不过如此。我既惊且喜,忙的回头,无不感激的仰望属于我的天降英雄,却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目。终于知道,原来好看的人真的是会发光,他周身似笼罩着一道金灿曦光,让人难以直视。长达两世的记忆,竟从未遇见如此好看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彻底理解了’翩若谪仙’一词,应是只为形容他的五官笑貌,世人才创造出这四字。
“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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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钟意的薛公子回来啦~分开八年的两个人终于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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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祥】(626年-680年9月7日)
唐高祖李渊第二十子,母为杨素之女杨嫔(601年—657年)。
631年,封许王。
637年,徙封江王、任苏州刺史、受实封八百户。
649年、加增实封千户。
唐高宗即位后,历任金州、鄜州、郑州刺史。
李元祥性格贪婪、好搜集金宝,贪得无厌。与弟弟滕王李元婴、侄儿蒋王李恽、哥哥虢王李凤以贪欲暴虐闻名,王府官属都不愿做他们的下属,说:“宁向儋、崖、振、白(宁可流放到儋州【今海南儋县】、崖州【今海南琼山】、振州【今海南三亚】、白州【今广西博白】),不事江、滕、蒋、虢。”
元祥体态宽大,腰帯相当于十个人的腰围,饭量相当于数人。当时韩王李元嘉、虢王李凤、魏王李泰都体态宽大,但都不及李元祥。
李元祥还瞎了一个眼。据其墓志记载,李元祥逝世于调露二年七月廿七日(680年9月7日),春秋五十有五,追赠司徒、并州大都督,陪葬献陵,谥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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