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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傅文崝看着她，虽然面色看着如常，但常歌总感觉他似乎是暗暗叹了口气。

总之，最后文少傅还是成功维持住了他完美的礼仪，动作堪称优雅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的话，此人陛下也已经见过了，正是今日面圣的李修编李大人。”

他这么一说，常歌立刻便就恍然大悟：“原来是李编修，可是今日觐见的那位李家的大公子？”

文崝点了点：“正是。”

常歌这会儿倒是忽然不想说话了——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她此前一见他们父子三人，便就觉得唯有这位大李公子是三人之中最为沉默、偏偏又是最为引人注意的——这当然只不是因为这位大李公子长得最好看了，完全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之前就总觉得这位大李公子是位能干大事儿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大李公子这么快就给了她这么一份儿大礼——看这奏疏如此详实工整，想必是已经准备多时，就等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让她看着看着就很想问他一句——这么好的文章，若是一直没有出头之日，又当如何？

但等她看完了全文，便就不想再问了——反正估计他也只会说些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类的吧。

总之，常歌现在的心情大约就是“果然如此。”、“竟然如此？”、“居然如此……”这样的波动。

可以说是相当复杂的了。

她心中固然是百转千回，却也当然不足为外人道——但她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位文少傅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就算她不说，他猜也能猜到了大半了。

文崝沉默了片刻，见到常歌似乎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就率先开口道：“陛下明日可要传召李编修来御书房问话？臣愿为陛下引荐。”

这话说的就很是艺术了——问话是肯定要问话的，但若是要他“引荐”，岂不是说……他也想要在场？

“怎么，文少傅也想见识一番这位李编修李大人的风采？”

常歌看着这位文少傅这么积极主动地想要帮忙，忽然就起了点儿捉弄的心思——经过这么一个多月的相处，在这位“完美典范”文少傅的面前，她已经比初见时放得开了许多。

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可以，反正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了，即便不是他们心中所谓的“盖世明君”的模样，但至少这是她最真实的自己，不满意？对不起，现在你们没的选……

对于她这忽如其来的“调戏”，文崝已经迅速习惯，并且十分冷静地回话道：“陛下说笑了，微臣与李编修昔日本就是同僚，李大人的风采，微臣自然早就见识过了。”

切，真是没意思，这么快就识破了？

不过……居然跟那位大李公子是熟人吗？那也不错啊？

“哦？如何？可真如传闻中所言，乃是个不世出的、博学又谦恭的翩翩君子？”

想到那位不但长得好看，还做的一手锦绣文章的大李公子，常歌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文崝——如果目光有实质，那肯定已经化为手臂，紧紧抓住了他了。

可惜没有。

而且，若真是有，恐怕这位最讲规矩、懂礼仪的文少傅可又要当场浑身僵直、甚至石化了。

常歌心中想着这位文少傅方才的那点儿难得的窘迫，有点儿想笑，但是当然不能真的笑出来——她现在就感觉这位文少傅已经有些不太高兴了，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惜还是难逃常歌的“法眼”。

只不过，这种事儿，看破不说破，总之她也并不想跟这位文少傅发展出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虽然说以前差点儿就被绑定了婚约，但幸好有惊无险，过去已经过去，以后大家就做清清白白的君与臣，这不是很好吗？

前尘往事都赋予一笑中，百年之后，说不定又是个明君贤臣的千古佳话呢。

常歌默默脑补了片刻，然后很快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在文崝开始有些奇怪地看过来的时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文少傅明日退朝后，同李编修一道儿到御书房来吧。”

“微臣领旨。”文崝当然是恭敬地领命了。

“时候不早了，文少傅请回吧，路上小心。”常歌笑眯眯地下了逐客令，总感觉这位文少傅好像有点儿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一定是她想多了。

毕竟文少傅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无懈可击、礼仪也完美到无可挑剔，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