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1/2）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浓郁的廉价便当的气味混合着不明物体腐烂的味道，足要让人恨不得挖掉鼻子一样残酷。

我缓缓悠悠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用铁链栓了起来，另一端用巨大的油桶压着。

我靠在身后的墙上，脑袋疼得像是要从中间裂开一样。

我大致还记得自己似乎是在和森鸥外一起回家的途中，被突然冲出来的卡车撞停，然后卡车上面下来的黑衣人将我二人敲晕，之后便失去了记忆。

对了，森鸥外……

我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向脏乱的四周看去，然后成功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森鸥外。

彼时他正被人用绳子里三圈外三圈地牢牢绑在了椅子上，见我看过来，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

很好，看来还没死，那就没事了。

我正要松一口气，却看到一个身形瘦高的人走进来，走到我的面前，狠狠地抓着我的头发在墙上撞了一下。

骂咧道：“可是终于醒了啊，没想到你这个废物竟然昏迷了这么久，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

头皮的疼痛倒可以忽略不计了，然而此人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墙上撞的那一下却差点把我又撞晕过去。

我只觉得耳边嗡鸣了好久，过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从巨大的碰撞中晃过神来。

然后便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轻点，这家伙可是普通人，你那一下可是能要人命的！”

“啧，我怎么知道这家伙这么脆？而且不过是一个叛徒而已，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干嘛那么激动？”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瘦高个儿的。

“你懂什么？管理员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拖着我！”

“我不是只是说说嘛……哎呀，他醒了。”

一只瘦得有些过分的手死死地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抬起来，逼迫我去直视此人的目光。

我看过去，却见是一名眼神凶戾的中年男子，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而在他身边的中年人则是身形正常、留着板寸的严肃男子。

“晚上好啊，叛徒先生。”瘦高个儿的冷笑着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想了想，极为认真地道：“有。”

然后在两个人暗夹嘲讽的眼神中问道：“你们是谁？”

“还真是不自知啊，叛徒先生。”板寸男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连自己背叛了的组织都不记得吗？”

我这才舍得用脑袋想了想，从记忆深处挖出两个人的记忆来。

瘦高个儿和板寸男，来自【coming back to life】的中层成员谷口和高桥。

于是抬着眼皮去看他们，道：“你们是论坛的人？”

“哎呀，终于想起来了吗？我还以为最后需要我来亲口告诉叛徒先生的。”谷口嘎嘎地笑起来。

我勾起一点点嘴角，道：“你现在也可以做个自我介绍，毕竟我对无足轻重之人姓名一向不太关心。”

回应我的是谷口愤怒的一拳。

我低笑着吐掉口中的血，将头靠在墙壁上，半缕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挡住我的视线。

“我劝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形势。”高桥沉声威胁道。

我笑道：“你们是2号手下的人？”

谷口摆出一副骄傲的气态，道：“是这样又如何？”

我呵呵一笑：“因为2号总是偏爱收脑子不好使的人为手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谷口的瞳孔因为愤怒而骤缩着，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再打我一拳，却被身边的高桥及时拦住。

“你干什么？”谷口愤愤地看过去。

我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哎呀哎呀，看啦，无论是利益还是友谊，其实都赶不上管理员的一句话而已，就算你现在想杀了我也不行哦，毕竟你只是个底层人员而已~”

我故意将“底层人员”四个字咬得十分重，果然看到谷口额头青筋暴跳，捏着拳头眼神阴沉地看着我。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2号先生的命令，我早就把你给……”

然而很遗憾的是，高桥紧紧抓住了他，以免他出手过重将我失手打死，然后用阴冷的语气警告我。

“先生，请不要故意惹怒我们，这样只会让你多吃一点苦头而已。”

“什么苦头？”我笑地轻蔑，“就凭你们2号部门的这些无脑怪？唔……那的确是挺恐怖的。”

高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快要暴走的谷口死死地按在地上，然后挥手一拳将我脚边的地面砸出一道骇人的裂纹。

异能是和力量有关的吗？

我略略垂了垂眸。

“先生，虽然上头命令我们要将你活着带回去，可是也仅限于‘活着’罢了。”他冷声说着，眼底闪烁着愤怒。

然后我便看到他将嘴里的烟头取下来，毫不迟疑地朝着我露在外面的皮肤摁上去。

灼热的烟头接触到皮肤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只觉得好像突然之间跳到了尖利的刀锋上一样，疼痛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掀开自己的皮肉一样。

我闷哼一声，但还是勉强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你所做的也只能是局限于此罢了。”

高桥认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将烟头扔掉，站起来双手插在兜里。

“先生，如果你是想要套出情报的话，还是免了吧，有关于对你的抓捕行动只有最高层的管理员知道，我们是没有办法接触的。”

说着，他顿了顿：“而且，就算我对你做不了什么，可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位，上头可没说过要留他一命。”

我的心骤然一下子提了起来，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冷笑。

“你觉得你抓到的人是誰？”

我如此问道，然后与高桥身后那对紫色的眸子对上。

高桥耸了耸肩：“大概是医生之类的人吧，虽然不是什么高地位的人，但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大致明白这群人怕是还不知道森鸥外的相关信息，只是凭借着他身上的白大褂便推断他是医生而已。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我的确不能看着森鸥外在我面前死去。

港口黑手党本质上仍然是个充满了黑暗和暴虐的犯罪组织，若是身为首领的森鸥外一朝身亡，港口黑手党将会陷入无尽的混乱。

不过……

我抬起眼皮去看他：“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关系很好？”

这是眼瞎到了什么地步才看出来的事？

然而还没等这两人如何回答，一边的森鸥外刻意拉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的——哟——，我和小治关系最好啦~小治最喜欢的人就是我哦~”眼睛闪着光。

我：“……”

这家伙果然还是死了好吧。

然后便看到高桥和谷口两个人冷笑一声，高桥走到森鸥外面前，狞笑着将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森鸥外装出一副浮夸的惊恐表情：“啊啦啊啦，好可怕啊——小治~我好害怕……”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决定低头不去看这让人没眼看的一幕，但却被谷口扯着头皮拉起来，强迫着看过去。

他笑道：“这么快就不忍心看下去的话，可是太早了啊。”

说着，另一边的高桥抓起森鸥外的衣领，照着他的脸上打了一拳。

“轰”地一声，我看到森鸥外被打得无力地偏过头垂下去，头发遮掩下的嘴角微微下垂。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谷口在头顶上问我。

“有。”

我迎上不远处森鸥外期待的眼神，道：“如果你们要杀这个男人的话，请务必让我动手！”

谷口&高桥：“……”

森鸥外勾了勾嘴角，用委屈的声音道：“哎哎哎，虽然是意料之中小治会说的话，不过实在是让人太伤心了吧——”

我莫名觉得森鸥外的语调有些下沉，透了些冰冷的意味。

高桥又是一拳打在森鸥外脸上，在他的右眼留下一片淤青。

冷笑道：“看来你们很悠闲啊，是不相信我会杀了你吗？”

“并不是哦……”

森鸥外轻轻地勾起嘴角，显出一副恶魔般的笑容。

他轻声道：“因为知道你们说的那句话‘上头可没说过要留他一命’，这句，是假的哦~”

语调微微上挑，显出些调皮的感觉。

我看到谷口和高桥两个人的眼神迅速沉了下去。

看来被说中了啊……

我无力地垂着头，任由上面的那只手提着头发，因为头皮的疼痛能够让我保持足够的清醒。

我觉得这些人可能之前给我喂过安眠药，因为我现在的大脑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了。

然后听到不远处高桥压低的声音：“啧，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难办啊。的确没有这句话，不过以后有没有就不确定了。”

回应他的是森鸥外愉悦的笑声。

紧接着响起的是拳头和脸接触的声音。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太对劲——比如为什么我“背叛”的事情会被他们知道，以及，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样子？

要知道因为身份原因，我当初费了好大的劲才伪造了一个足以欺骗他们的“假身份”，若无意外，绝无可能暴露。

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控吗……

我微微闭上了眼，谷口突然松开我的头发，放任我的头垂下去。

然后我便听到谷口似乎接起了一个电话。

“2号管理员先生。是……嗯，遵命。”

他放下手机，对高桥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将一个项圈一样的东西扔到我的眼前。

谷口冷笑着道：“叛徒先生，这是一个集齐了监听、监视两个功能的项圈，里面装着足以让人致死的□□，所以，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