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2/2）

李纪轻笑，语气飘忽。室内静默一瞬，半晌，响起李沐凝涩然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呵。开个玩笑罢了。我没有那么大胆子，所做所为不过求一个自保，皇妹大可放心。若说宫中事，不敢带皇妹误入歧途手上染血，这样，你帮我去慎刑司，捞一个人出来。”

“谁？”

“沐季。应当还没死吧。”

“陛下看他很紧......”

“如皇妹所言，陛下看沈家就不紧了？”

“......好，我尽力。希望不让皇兄失望。”

“好，那皇妹早些回去吧。院角有口枯井，跳下去，顺着走，尽头有人接应。以后不要冒险出来了，我还想活命。此事后，你我也没有联系了，对吧？”

“皇兄若事成，我不留恋这世间。”

李沐凝语气古井无波，与之相反的是李纪的轻笑。

江可芙在记忆中搜寻与这个人的相关，发现除却生辰宴上的“多想”，便不自觉把这个言行与李盛相似的人与李盛的为人处世画上等号。

一直是皇家的镶边王爷，生母早逝听说还有罪。是长子却被李盛这个“嫡长子”压一头，在钟氏名下地位尴尬。身无长物，除了和李盛一样的温和没什么出彩，无宠无灾，无功无过。仔细想想，若生性淡薄是个顺遂的人生。但那样环境下长养出来的人，真的，很少能甘心吧。如今这个人才是他呢。以前，看来是韬光养晦了。

“皇妹言重了。何至于此。不过...我好奇。你若将此事散去朝中，以那些大人性情，最后发展怕是比让人死难受百倍。”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做事要做绝。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自然不怕报复，但是，皇兄，你以为我还有几日活头？论颠倒黑白，死人是永远赢不了活人的。而且，我只想要那两个人死，何必牵扯无辜的沈大人呢？”

李沐凝讽刺的笑了一下，继续道：

“那二人不配再在世上。沈大人不过没有过问的旁观罢了，何罪至此呢？他只要看着妻子离世，后半生再无指望，自此孤身一人，晚景凄清，时时回顾起昔年沈家繁荣时就似场梦，便够了......但他大概只会感慨福薄，就像对京横一样......”

*

李沐凝是含着泪心满意足离开的，在那之前李辞就带着江可芙出了承王府。在街角与魅香阁的人碰头后制止了他们要对李沐凝动手的对策，她身上确实还藏着诸多隐秘，但此时下手劫走，皇宫和承王府两条蛇就都惊了。

最后根据所听消息，让人去了沅州打探，最近也盯着些沈府。二人回到西街，这一夜所得许多，需好好理一理。

“如此说来，他们早有联系了。”

咬着笔杆，江可芙回想起长公主所述，灯火下李辞眸色幽深，不言不语。

“京横...就是沈纵吧。他的死，跟沈家有关系。所以她要报复？”

可是，沈家的存活与沈妙书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她是不是李哲的帮凶，他只要灭掉她的口和旧东宫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为什么要留她一命，甚至，反好似，在用旁的，刺激威胁她活着...

当然，李辞震惊与她是不同的。他以为的兄弟姊妹，并不是他以为的兄弟姊妹。这才是他第一震惊怀疑的事情吧。

偏头就见李辞看着案上灯火出神，江可芙叹口气，缓缓将手覆上他的手背。感觉到指尖所触微微一僵，继而一翻转反被握住。微微歪头，江可芙想缓和凝滞的气氛：

“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是家里最单纯好骗的那个？”

一声叹息。

“司马衷也就这样吧。”

“倒也不必。司马衷罪不至此。”含笑摇头，江可芙将笔撂下了，“他好歹是做天子了。你现在是，做贼子了？”

“...那倒不要紧了,内人比贾南风强出许多就好。”

笑笑拍拍江可芙的手。一席话招得对面女子面上微微泛起红，把手抽出来，转而拿起李辞面前那张梳理关系的纸。

“沐季？说来怪了，他怎么在慎刑司呢？若有什么，岂不是灭口最痛快。如此看李哲倒是只对你我狠心呢。”

“活着有用罢了。跟在父皇身边那么久，父皇离世，有些事只有他知晓了。”

“那我们？”

“二皇兄不是也想要这个人么？我们，就跟他抢一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