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2)
江可芙支在桌上托腮,想正经却忍不住笑:“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像,像内务府的,长得像西口王掌柜的那个...对!常公公!他说话句尾总要加个‘哪’。”
那句半是感慨半是调侃,李辞也没想江可芙反应倒快,接一句“又乱打比方”,江可芙立马清清嗓子学他口气说话,末了继续道:“唉,我没有阴阳怪气,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还挑衅似的朝李辞挑眉。
“像不像?”
李辞不接话,却突然伸手一撤小案,没防备手肘下一空江可芙向里歪去,猜到他要做什么却不及护住,肋下一阵痒,被抓住破绽。
“嗯?像什么?”
“你又耍阴招!”
察觉她怕痒后闹起来李辞就用这招,屡试不爽,慌手忙脚的去挡他又躲不开,笑得止不住在榻上滚得簪子都掉了一支,直被欺到榻里窗沿底下,笑出一身汗都要岔气了,趁空隙赶紧起来讨饶。
“不闹了不闹了,我快岔气了。”
李辞这么一闹也有些热,停了手一侧身倒在榻间,一时卧房里都是二人有些沉的呼吸。靠在窗框上,江可芙擦擦汗踢了李辞一脚。
“这人不识闹。”
李辞起身,不由嗤笑:“到底谁不识闹?一挠你就讨饶,闹不过还偏要招。”
哼一声,江可芙撇嘴不看他,目光投向窗子,明瓦外廊下灯火照亮的一片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纷纷扬扬。心念一动,赶紧贴近了仔细辨认。片刻,卧房里就又响起一如午后涿郡来信时的激动声音。
“李辞!下雪了!”
匆匆下地,穿鞋披衣,扣子没扣全就往外跑,开门一阵冷风也没吹凉热情,看灯火照亮的一片窥探雪势不小,一扣帽子跑进庭中,竟是下了一会儿,此时才察觉,积雪都有薄薄一层,踩在上面不时轻响。
这才像雪呢,金陵的也就年初那场能看。
也说不清高兴什么,大概是一点点欢喜累积成的心情,又正好回忆起在涿郡的快乐日子,仰面感受细雪落在颊上,江可芙捂了捂因冷风有些不适的伤了的那只耳朵。
“你杵在那儿是不冷?下大了快回来。”
李辞出来了,在廊下喊她。
回头看一眼,心念一动,江可芙不答,蹲下身规整雪堆起来团成一小团。
见她不动也不知捣鼓什么,李辞只能走近看究竟,才几步就见地下人影一回身,一道白影直飞过来,知道是什么也懒得躲了,白影轻轻打在衣摆,果然是雪团。
“还是太散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到后半夜,明早就能堆起来团结实点儿的雪球儿了。”
江可芙起身拍了拍沾雪的裙角,就见李辞俯身,也团了一个。
“下到后半夜,这么大雪扫也得扫半天了。”
江可芙弹了弹肩上细雪,闻此戏谑:
“李辞,你小时候是没见过雪吧?这就大雪啦,才哪儿到哪儿。”
“雪大不大不好说,但你再站一会儿,脸再冻着,明早是要肿得大一圈。”
“赶紧走吧!你就知道扫兴。”
江可芙又丢了个雪团,李辞转身往回走只道没辙了,回去替她取件大氅披上别冻得跟自己一样风寒。
身后,江可芙依旧团雪,听见踩雪声响回首,看着李辞背影。起身搓搓冰得有些麻的手,哈了口气,忽然狡黠一笑。
“李辞!”
身后喊他一声,伴着急切脚步,只道怎么了赶紧回首,眼前一花背上一沉,一片冰凉蓦的伸进衣领挨上脖颈,突如其来的让人狠狠一颤。嘶了一声,身后是江可芙得逞的笑,踮脚伏在他背上,两只玩过雪此时冰凉的手正突袭到他衣领里取暖。
“小伙子不行啊,一点儿都不警觉。我跟将恒夭她们搞偷袭都没成过。你连姑娘家都比不上。”
尽量矮下身免得江可芙重力不稳再摔一跤,于是声音就在耳畔,她一张口热气就贴着耳廓,弄得耳朵痒痒的。
扣住她手腕,李辞把人从身后拉到身侧,还要逗她。
“你这两只冰爪子差点儿没给我送走,欸我可是还风寒呐,你这,江可芙你真是好样的。”
“好家伙,说不娇气的是你,这会儿倚病卖病的又是你。行反正你姓李,怎么说怎么有理。”
又捂了捂耳朵,被李辞扣着手腕牵回廊下,灯火将他发上一层细雪照得清晰,乍一看好似满头华发,忍不住笑,被李辞伸手拂过额发,道半斤八两。
“笑什么,刚才一蹦帽子掉了,这一会你头上也是。”
赶紧闭嘴,摸摸发顶,索性拔了簪子散下头发甩了甩。弹着身上雪进房,回首又望一眼廊外,突然有句话不暇思索就出了口:
“霜雪满头,也算白首。”
“什么?”
李辞回头。
无意识脱口而出,自是不可能再重复,少女摇头,拔高声音,轻快道:
“我说,雪天适合养老!”
“不是这句。”
“啊?”
看她懵怔,李辞笑了笑,轻声道:
“我听见了,就想听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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