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2)
漫天雪白,似柳絮因风起,窗前一株树,枯枝上叠起的一小层雪积了许久,终于漫出枝子,扑簌而下。
房里阴翳,比之王府,连个炭盆也未点上,冷森森的雪洞一般,可瞧案上铺开的纸张,一侧的笔也是匆匆搁下,想是江司安往前厅去之前,便是在这书房里。
“过了最冷的时候,岳父也需注意身体,若不愿点炭盆,就披得厚实些,搁个手炉在桌上。”
一侧窗子未关严,风一过,窗缘磨着框子,带起闷钝的声响,李辞踱步过去,将它在框子里按实了。
“习武的人,抗冻,不要紧,多谢殿下关怀。”
“岳父哪里话,不过做晚辈该关心的。习武之人易落下一身伤,冻定然受不得,现今康健自然是好,但还是需多注意些。”
“所以如今年纪大了说什么也得在金陵立住脚,好山好水的,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似是忆起过往,江司安有些感触,他也不是入仕之初就在皇城,功名恩赐,也是西北吹了数年风沙,经了数回死里逃生。不过若非如此,他兴许也碰不上林家人,遇不上林亦轻了。
眸色渐渐深远,目光定在一处,李辞却读出几许英雄迟暮的怅然。不过他也不是来关怀江司安,再预备听些陈年往事的,几步立在案前,微微俯身看案上纸张,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皇城里,下什么雨吹什么风,看是何种人家了。”
一怔,江司安回神,看李辞双手撑于案上,正打量纸上一行字,客套这几句,兵法,也该讨教了。
“不知殿下看什么兵书?”
李辞抬眸,看江司安面色恢复肃穆,轻轻一笑。
“元庆六年的卷宗。”
“殿下何意?”
“元庆六年的状元,是王戚谨王大人吧。”
江司安皱眉,李辞却不再继续言语,撑着书案等江司安反应。片刻,这位尚书大人沉声开口。
“悦恭,是老臣妻弟长子。”
“之后做了常大人女婿。”
李辞接上一句,江司安微微颔首。
李辞笑了笑。
“常大人最近,似乎对五皇兄多有赞许之意。岳父与皇兄同在兵部,不知到底如何?”
“齐王殿下聪敏,心胸确实也非一般人可比。”
“那与东宫呢?”
李辞继续笑问,江司安心中微微一动,随即,也笑了笑,上前,轻轻拿起案上的笔,置于一侧笔架山上。
“殿下大可放心,储君,永远是储君。”
李辞直起身子,对上江司安眸子,面上还带笑,比适才轻松许多。
“最近看《三略》,有些地方不大明白......”
午时过后,飞雪渐止,正厅里偌大圆桌上支起个锅子,底下燃着炭,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本已将备好了午膳,聊得欢喜,王氏突然问江可芙可有什么想吃的,瞧着外面的雪,江可芙就提起在涿郡时一家子在小天棚里一面看雪一面吃锅子。
多少是有心讨好她,王氏虽不曾这般吃过,还是差人去厨房叫停了那多出的五六道的预备,又支使着在厅里把锅子支起来。
待江司安与李辞从书房往正厅来,瞧着那热腾腾的白气,不由也想起曾在北境时一些往事。
冬日里吃锅子暖和手脚。
他与林亦轻成婚之初尚在盛京驻守,苦寒之地原是要她等两年他调回京团聚,她却偏要随军。当地炭火不够用也不顶事,便只能用烫热的膳食暖身子,后来至金陵那几年,天气温和养人,再无那般地冻天寒之时,每至雪天,林亦轻却还是喜欢吃锅子。
江司安便常想,她身子看着一直康健,但许盛京那几年的冷风,已经叫人从芯子里坏了,便是再养人的地方,也都不顶事了,于是回涿郡探亲时,一场风寒就能把人带走。
圆桌旁,江可芙正嘻嘻笑着往烧开水的锅子里倒肉,一面王氏低呼下意识去抢盘子,提醒她下人做就是了,江霁莲厌恶那腾腾的热气,也恐化了面脂,站得远远的。
“岳父。”
李辞一声唤回江司安渐走渐远,似要留在盛京时的思绪,江司安回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红的眼角,被李辞看得清楚。
“过去坐吧。”
不便多问,李辞只能这般提醒,江司安却又转回去,瞧着说不打紧,把王氏按肩坐下的江可芙。
“殿下,可芙和她娘很像。”
李辞微微一怔。
“为这个,老臣也不会站到旁处去。”
语毕微微一笑,江司安举步过去,留下因这话愣怔的李辞。
热气氛氲中,江可芙好歹拖了江霁莲过来,按人坐下,抬眸间。
“欸,爹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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