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元庆十二年，九月。

元庆帝第七子李辞封昱王，特许留京，建府永安街。

当各家闺秀都有意无意路过，悄悄瞥一眼正建的热闹的王府，期盼说不准能偶遇在李辞心上留下影子时，宫里突然一道赐婚圣旨，全京都傻了。

兵部尚书江司安家的长女，被指给李辞做正妃了！好事人一打听，这人，还是李辞自己挑的！

一个全京闺秀心上人，一个全京闺秀瞧不上，李辞，江可芙，俩名字放一起都想不到能成一对儿，偏生，圣旨，就这样写的。

闺秀们气疯了。

江府被弄懵了。

沐季携圣旨前来时，江司安还不安着，以为江可芙禁足时至一月，陛下又有新的责罚。

一家老小跪在厅堂，江司安心里不住想此番罚完，也绝不再让江可芙出府。岂料一句“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开始，后面越听越不对。

待“钦此”读完，江司安傻了。

“江大小姐。接旨吧。”

沐季年岁不大，却对着江可芙笑出了褶子。

与父亲一样目瞪口呆，江可芙怔怔瞧着沐季，还是王氏忙不迭的凑过来推一把，才僵硬的伸出手。

“日后就是天家的人了。得殿下青眼，江大小姐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也不管江可芙神色，只道开心得懵了，沐季笑容不减，说几句恭喜话，回宫复命去了。

“你得意了！”

厅堂里，最该喜笑颜开的两人都懵着。江霁莲忍了多时的眼泪看沐季走远，终是滚滚而下。几步冲到江可芙跟前，劈手夺过她手中圣旨就是一摔。

“霁莲！”

王氏蹙眉一喊，恐惹江司安不悦，可回首看他神色，眼神却全无聚焦。心头一颤，凑过去要问，江霁莲已经在圣旨上又加一脚，一顿足，掩面而去。

“老爷...怎么了？”

“不是陛下诓我，就是昱王殿下魔怔了......”

天子赐婚，换谁都该喜，江司安却只有惊。李辞是什么人物？自己闺女在京里又是什么形象？这压根就不般配。虽圣旨里说是李辞看上了江可芙，可她这性子，日后成婚在天家可能好过？

怔怔瞧着某处，江司安不知是喜是忧，江可芙已回神，俯身拾起圣旨，举步就向外走。

“欸！可芙！”

见她一声不响就向外去，面上也不见喜色，心下怪异，王氏赶紧唤一声。

“您与爹说话吧，我去看看她。”

也不转头，只回王氏一句话，江可芙就大步流星出了厅堂，但却不是找江霁莲，而是转过雕花影壁，直奔大门。

自中秋踹了人，江司安就不许她出门，又催王氏给她看人家，说及了笄就嫁她。后来就是宫里的口谕，让她禁足。

到今日一月余，生辰也过了，原还担忧过几日，王氏说的什么她那个远房侄子的生辰八字就要用书信传过来，如今倒好，八字都不需测，直接就“年后完婚”了。

“王伯，昱王府是不是建在咱们这条街？”

记得十几日前王氏提过一嘴，江可芙问了门房，得到肯定答案，冲他笑笑。

“我禁足到日子了，不走远，去去就回。”

一提裙角迈过门槛，出了一月不曾出过的江府大门。江可芙攥紧手中圣旨，奔西街疾步而去。

适才圣旨读得她一头雾水，不明不白就接了，再想起来，这旨意下的好没道理，自己与昱王素不相识，他如何一见钟情？便是他何时见过自己一面，终身大事，却也不问她的意思。

从未想过要嫁人，更别说对方都不识得，不明不白就被凑到了一处，江可芙心头拧巴着，不舒服极了。下旨的人在宫里，拒不得，也不敢拒，但始作俑者可是就与江府同条街。

江可芙打定主意，今日必要与这昱王好生商量。前几日关在府里听恒夭闲话，倒也听过昱王的事，许多闺秀的心上人，想来不是不好说话的。

但若此人不讲理，她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叫他钟情不起来。

这般想着，江可芙心头不禁冒出一堆鬼点子，竟巴不得昱王是个不听劝的，然后自己折腾折腾他。

有了想法，步子也轻快了，不多时，就到了王府大门。

因李辞上疏不需铺张，所以昱王府选在永安街李隐还做齐王时的齐王府旧址。

虽后来曾失过一次火，但围墙，廊子都还完整，只需翻新一遍，再建些小的设施。所以，从封王至今仅十余天，王府已几乎建成，李辞早就在此处住下五六日了。

红漆包铜角的大门前是比江府还气派的石狮子，大门牌匾上，“昱王府”三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下意识攥紧手中圣旨，江可芙不犹豫，叩上了白玉透雕门环。

“王爷今日不见客。”

门连道缝也没开，另一头，出乎意料是个女声，声音尖细，仿佛捏着嗓子，只听得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