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碎片之叙（其八十三）（1/2）

白色——这是阿贤进入这片空间后的第一印象。

无论是望向前方还是回头往后看，视野内的景象都没有任何变化，纯粹的白色，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

当他只身来到这一场所时，就被这一望无际的白色覆盖了整片视野，若不是还能清晰看到自己伸出来的手，甚至会产生连他本身都已经同这片白色融为一体的错觉。

阿贤的身影，还有他脚下延伸而去的影子，成为了这亮眼白色当中的焦点，因为这白色太过耀眼而难以看清前路，所以并非这片纯白一部分的他反而变得显眼起来了。

虽然眼中所映现出来的的确是白色，却也不存在所谓“光明”，“白雪”之类同白色相关的事物，那是一种接近用白色油漆粉刷的墙壁般的质感，没有阳光洒下的温暖也没有落雪飘下的轻柔，仅仅是，什么都没有的白色而已。

就像是还没有开始作画的画纸那般，一片空白。

终于，在理解了视线内的白色所呈现出来的意味后，合适的词语也浮现在了脑海中——虚无，没有比这更能确切形容此刻的景观了。

从哪里都无法开始，因为根本没有能够作为起点的事物——要是阿贤没有踏入这片领域的话，这样的虚无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然而，这种无意义的白色就在他出现在此地时便被打破了，阿贤作为这片纯白中的起点，下定决心要将“开始”（ カイシ）寻回。

他向前踏出一步…然后…顺理成章地迈开步伐往前方走去，只要前进的话一定能找到些什么，他如此深信不疑地没有停下行走的脚步。

兰迪博士说过：“把那几个家伙带回来，让他们明白最简单的道理”这样的话，言下之意便是此处一定会有什么人存在，并且需要自己的介入才能解开心结回归碎片，至于那个人此时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有且仅有前进这一条路可走才能确认了。

无论…支离破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都要竭尽全力让他理解大家的心意——想必身处其他碎片世界中的同伴们也是抱着相同的心情吧。

阿贤持续着前行的脚步，直至能够找到白色以外的事物为止都不会停下。幸运的是，在下定决心后他并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就在短时间内发现了目标的身影。

虽然有点远，可这片空虚的白色很好地映衬出了他的轮廓，令阿贤一目了然地发觉到了他的存在。

由于还有一段距离，阿贤便加快步伐拉近了间距好查看个究竟，伴随着视线内的身影愈发清晰，对方的形象也得以在他的面前呈现了出来。

那…既不是坐着轮椅动弹不得的棹志，也不是他们所熟悉的留着长发，身穿紫色风衣的及川。

那是一个正抱膝坐在地上的男孩，年龄目测只有六七岁左右，垂着头无力地坐在那里，因为靠在膝盖上而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你…是……？”

在目标的跟前停下脚步的阿贤，因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孩而不由得发出了疑问，但当他问出话的瞬时便立即有所反应——这个孩子，多半是童年时期的及川悠纪夫本人吧。

男孩闻声缓缓抬起头来，朝着阿贤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的确是一张阿贤从未见过的稚嫩面庞，但他依旧从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和沮丧的面部表情中察觉到了及川的痕迹。

已经可以确信了，这孩子就是小时候的及川……或者说，是及川停留在记忆中的童年形象。

对于阿贤的发问，男孩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抿着小嘴沉默不语地看向这边，仔细看的话才留意到——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色彩，有的只是单调无味的黑白灰，就连身体本该有的血色也看不到分毫，那是和记忆中被吸血魔兽所利用的及川一模一样的，冷硬的苍白。

虽然很清楚及川的真实年纪，但以这么一副小孩子的形态露出这种凄惨的面色，让阿贤仍然不免感到心疼。

衣服鞋子也好，身体部位的肤色也好，全部都由黑白灰所构成，将他看作是从黑白照片里走出来的人也完全不会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