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2/2)
外头到底是不比屋里暖和,刚离了包间冷意便从领口往脊梁骨窜,待到了楼下,薛斐更是有些不适地咳了咳。
平日里出来常有祝临跟着,一路调笑倒也不觉得无趣,但今日身旁没了人,他便奇异地感受出一丝冷清来。
只是还没等他伤神多久,便隐隐觉得有谁在望他,抬眼间,正远远对上祝临一双眸子。
原本是独自一人没什么话说,此时却成了相顾无言。
祝临应该在为祝丞相服丧才是,只是不知怎的竟出现在了这里,一时间打得薛斐猝不及防。薛斐心情稍显复杂地定定打量过一番祝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觉得祝临削瘦了些。
祝临到底是没原先那般自然,对上他的视线后,便很快故作不经意地偏开头,眼里全然没了往日里的笑意。
薛斐心头微微一疼,只对自己道,他父亲没了,如今心情不好,这般态度极是正常,不会是只对自己。
但一时也挪不开步了,什么堆在案头的公文,商量了许久迟迟未定的事宜,都被薛斐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定定望着祝临那边,眼都不眨一下。
没多久,祝臤从祝临边儿上一家药材铺子里走出来,唤了祝临一声,起初祝临还没反应,直到祝臤又唤过两遍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来。
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祝临便从祝臤手里拎过药包,垂下眸子迈开步,祝臤却稍微顿了顿,朝着薛斐望了眼,方才跟上祝临的步子。
薛斐只觉得今日的天气真是不合时宜的冷,寒气就知道往人骨缝里钻。
定定立了片刻,直到肩头都落了雪,他才缓缓回神,收回视线,拍落身上一片雪白,转身朝薛府踱去。
雪地里的脚印深深浅浅。
祝临走得极慢,在旁人看来好像是生怕滑倒,刻意小心,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祝臤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微微皱着眉,呼吸间一片茫茫的白:“长兄,你与薛大人,又怎么了吗?”
祝临深吸一口气,瞬间冰凉蔓延至胸口,淡声开口道:“没怎么。就是我……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
“对不起他?”祝臤似乎有些意外,微微皱起眉来,甚至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什么意思?”
然而祝临却摇摇头,不肯再说了,又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步默然走着,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又很快给新落地的雪花覆了一层。
他有些漫无目的地揣测起来。薛斐身体底子不好,除却不可怠慢的公务,大雨天气里便不肯出门了,今日这么大的雪,又是在跟谁喝茶。
心里难免生了几分醋意,他以一种近乎恼羞成怒的心情想着,那头跟薛斐喝茶的真是没有一点眼色,明知道对方打小身子骨弱,还偏生要在这种时候唤着他出门。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不安,薛斐不来寻自己,却能跟别人一起喝茶,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即便两人都知道,对方已经对他们之间陡然升起的疏离心知肚明。
这次祝临也不确定了,薛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分明当初字字句句都那般真心,怎么会是利用呢。
只是他也有些怕了,薛斐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祝丞相做过什么事的。那么这些时候,薛斐该是怎么看他,又真愿意同他相守一辈子吗?
如果愿意,为什么始终不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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