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龙长彰悲从中来,忽然站起,扑入韩鲜怀抱,并抱着他脖项放声大哭。
“唉唉,太子如今是皇帝了,切不可如此使情任性。”
“可我不要作杀人如麻的皇帝,照旧做我的太子好了,一辈子的太子,永远别长大!”
韩鲜抱她站起:“果真如陛下说的就这么过下去,陛下别说接着做太子了,就是活下去也没了可能。”
“是啊是啊,鲜儿所言极是:要么做皇帝万民顺服,要么做太子一身难保!”索操脸色严峻道。
幼帝蘧然警醒:“没的选了?”索操和韩鲜明确点头。
“那为了我自己还活着,我做天子好了;如此,鲜儿也能活了;公公自我降诞起便悉心照拂我了,也不能叫你心血白费又老命不再吧。”
索操呜咽跪地,不知为何,不为了叩头谢恩,而是为能亲吻到龙长彰穿着毛毡鞋的脚,尤其是脚尖,仿佛无声叮嘱着什么。
韩鲜不懂这是暗号,忠心耿耿的老内官借以提醒孩子,再怎么说,她首先是女子,所以,要做皇帝保命,先一步要确保身为女人的秘密,不然其他无从说起。
“公公宽心,母后飞走前,也叮嘱过了。”
韩鲜不明白俩人说指之事,却笑着点头,这是因太过年轻又心情开朗的缘故,同时不要在新帝和索操面前显得少不更事,显得傻傻的。
“鲜儿,怎么笑了?”索操不放心问道。
“啊是,笑了。”
“明白啥了?”
韩鲜摇头后继之以点头。
“没关系鲜儿,”新帝说,“以后哪天,朕啥也不瞒你。”太子重新回到韩鲜怀里。
“啊,好啊,微臣定然守口如瓶!”
索操打了个哆嗦,慈祥受难的脸上出现常人难以发现的杀机,心里提醒自己:“是啊,龙家的种在种不种的事儿上最为早熟,迟早要给这个无名小卒发现绝大的秘密!”
重新下蹬道,鹅毛大雪越发下降,纷纷扬扬,挂重孝似的。
雪花掉在幼帝的脸上没融化,但掉在韩鲜脸上却立刻融化了,化成的细水,慢慢滴沥在太子脸上。
忽然,幼帝张口吞吃这暧昧的雪水,仿佛这就是来自母后胸乳的甘霖。
有凤来仪消失之处山外有山。
山外之山边缘处,正在慢慢呈现些微曙色。
还得说说孤标宫所在的叶落山。
同样,还得说说龙在天驾崩后,在游凤阁给放飞的皇后,即皇帝之位的龙长彰的母后大人。
从游阁给强风吹走后,有凤来仪与疯狂撕扯她抚摸她咬合她的大小内官同飞了一段路程。后来,那些发泄了仇恨的“男人”不见了,而她则掉落在一个悬崖上。
悬崖上有个小小的凹陷,长满了柔软的杂草,其中多为兰草。有不少正在发花,是常人从未见过闻到的秋兰。沁人心脾的芬芳是及时缓解有凤来仪的灵肉创伤。
她躺在凹陷里,犹如身受重伤的天鹅,起先有些呼吸。
她在极轻微的呼吸中感受这个给过她太多痛苦的世界的迷人芬芳。
……
老暴君龙在天说过了。接着又说了他年幼美貌的皇后有凤来仪。
皇帝皇后的孩子,瞒着性别做成太子继而成为新帝的龙长彰,那个总也吃不到母后奶水的六岁姑娘也说过了。
理应接着往下说大龙国的大事儿:皇帝要死了,皇后跟着也要死了,没有喝过皇后奶水的太子即将登基成为娃儿皇帝。
还是先不忙往下说吧。
理由是,还得加上一个最最重要的角色,本小说是因她而起又因她结的。
也是一个早该如何如何、却至今没有如何如何的人物。确切说,它现在还是个胎儿,其母亲若生下的是男身,应该叫做他;假如是女的,当然叫做她。
这是一个早该呱呱坠地、却一直赖在母亲子宫里不肯出来的胎儿。
现在,这个胎儿还在被接生,接生在同一个夜晚,龙宝三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之夜。
要说起这个孕妇和她即将诞生的孩子,就不能不先一步说说孕妇的阿公朱亮大人。
朱亮是大龙朝最大的官儿,官名是大司马大将军。
这是龙在天为了避免自己总是忍不住杀掉宰相而不得已给大龙朝新设置的官位,以为大司马大将军这个职位取代了古已有之的宰相,堪当宰相大任的大龙朝俊杰就能穿着大司马大将军的袍服不给自己杀害了,——酷爱杀宰相不一定意味着碰到大司马大将军也舍得下刀子。
改名果然有效:朱亮是迄今为止大龙朝的首任大司马大将军,做十来年了,一直没像那些倒霉的宰相,都给龙在天砍了脑袋。
朱亮嫡子叫朱延寿,拜爵舞阳侯,官拜龙邑府尹,娶的妻室是大司徒左将军山阳侯中叔衡之女中叔珠儿。
而中叔珠儿,就是这里正在说的那个尚未生下的胎儿母亲。
大司马大将军山里甲第和舞阳侯乡下宅邸连成一片,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枣山庄园,位于枣山脚下,背山面湖,距叶落山约有二十里上下。天气好的时候,两山遥遥相望,宛如分居的夫妻一般,男的巍峨庞大,女的瘦削苗条。
风水先生说两座山近看不像,远看却相似,一个像乳峰,另一个也像乳峰。大点小点,高些矮些罢了。大多数时候各自为阵:你叫你的叶落山,我叫我的枣山。
好吧,接着说说那个理该出生却迟迟不肯来到人间世的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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