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妖（2/2）

他对无辜之人的嗜杀无情，他与碧天涯音的逢场作戏，叫蛛邪恨毒了他，不惜下毒害死他。可他命大，没死成。

蛛邪，亲吻咬破他唇角的时候下毒，让他替他尝粥的时候下毒，他其实是知道的。

碧天涯音说得没错，情咒是他下的。可若是他没给他不安与憎恶，又如何会令他老死。

往事蹉跎，岁月无痕，皆化成一缕不咸不淡的烟飘走了。

恍如隔世，阑裳的思绪飘回到李锦玉成婚的那夜。

当他冒着妖力溃散的危险，厮杀了袭击的妖魔，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林冰儿。

那一刻，心情很复杂，他全然忘记了:李锦玉爱而不得的时候，是他亲手赐了婚。他希望她死，妒忌再一次让他不理智地发狂，他从来没想过，以前怎么都推不开的李锦玉，这次，会是爱她而不爱他。

林冰儿是横亘在他与他之间的绊脚石，若是没了她。他举起了爪子。。。

阑裳猛地一震，望着铜镜中红衣上金丝勾勒的红梅，妖冶地绽放在他的身上。他慌张地收回了长爪，垂下眼眸，瞳孔里掉落了数不清的星辰，明明灭灭。

如瀑的银丝褪成黑发，锋利的牙齿磨平了棱角，想起蛛邪绝望的眼神，他喃喃地说道:“阿锦，这次，你可不要再恨我。”

李锦玉收拾了行囊，再次出现在皇城的脚下。

神棍无所事事，不合时宜地四处扫荡着，这不就盯上了看起来单纯傻子一个的乡巴佬，准确的说，是他胸口不经意露出的玉石。

那质地那颜色，嘿，一看就是个上等货。

他掐着两根干枯的老指，捋捋脏兮兮的头发，翘着二八胡子，抖抖嘴唇，话从黄牙缝中漏出:“哎呀，年轻人，我看你最近命里犯煞，恐遭遇不测呀。”

李锦玉刚丧了亡妻，孑然一人，还能遭遇什么不测，加之心情不好，懒得理睬，连个眼神都没赏他，擦肩而过。

神棍一看情形不对，暗暗思忖道:莫不是此人早已识破了他的计谋？

下一秒，当他看见他竟然横冲直撞，被打着拖出了宫门。或许于心不忍，他龇了下牙花子，捂着一只眼，鄙夷地叹息道:造孽，哪里来了个大傻子。

或许是那块翠绿的玉石在太阳的映照下，莹莹地发着亮光，闪瞎了他的狗眼。

他装模作样地哭喊道:“侄儿呀，虽然亡了妻子，你也不至于失心疯成这个程度呀。”

守门的官兵见他上了些年纪，又哭的伤心，眼睁睁看着让他把还来不及辩解的李锦玉拉走了。

“嘘，不要说话。”神棍把李锦玉拉到阴暗的墙角，神秘兮兮地问道:“刚听你跟那官兵说你可是来寻人？”

李锦玉点点头，斜着眼瞧他，这人虽不在宫中，久居皇城脚下，说不定能打听出来点什么。

他满意地点点头，将老树根一般的手指在他眼前虚晃一下，瞪着眼睛，仿佛泄露了天机:“老夫掐指一算，那人定在宫中。”

李锦玉感觉脑袋被驴踢了，这不是侮辱他的智商是什么，拔腿便要走。

“等一下！”他摊开手掌，堪堪拦住他的去路，贼眉鼠眼道:“老夫，老夫还没说完呢。”

李锦玉站定，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一跺脚，狠狠心，急切道:“这宫里你不能去呀，看你初入皇城，你是不知道，这天下早已易主，换了天地，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李锦玉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这宫里变了颜色，与他有何干系，他只是进宫，要把凤儿姑娘救出来。

见他没有反应，神棍叹了口气，忧国忧民，虚伪地刻意了些:“妖孽当道，以后天下百姓，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喽。”

李锦玉不系宫帏，不系权贵，可他心系天下苍生呀:“此话怎讲？”

神棍左瞧右看，刻意拉低了声音，一只手挡住嘈杂的风声，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几日前，妖族皇子弑君，自立为王，他是天下的罪人。”

听罢，李锦玉上下牙齿打颤，脸色苍白，抖着身子问道:“妖，他是什么妖？”

“狐妖。”

李锦玉最恨妖了，也讨厌死狐狸了。

虽说人分善恶，妖难道就能妄下定论吗？可没见那血淋淋的尸骨，全是被妖所害，一路踏着走来。妖也好，被仇恨蒙蔽也好，怎么都不值得原谅的。

想起儿时他救了一只狐妖，天真地同师傅辩驳道:难道妖就没有好坏吗？此刻他只想笑掉大牙，没有，根本没有。

有的话，怎会是累累白骨;有的话，怎会是满目疮痍？

李锦玉伸手打开他偷到胸前的贼手，讽刺地笑笑:“你还没告诉我，其间的细节。”

神棍被不留情地揭穿，甩甩手，讪笑着回忆了起来:“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