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1/2）

掉下去的阑诧却被一个人接在怀里。“父亲。”那人轻声说道。

“是裳儿啊，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阑诧的眼皮子沉重，从缝隙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却被躲开了。然后他的手就垂了下去，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裳儿，还在恨我吗？”他微微张着口，说道，嘴角溢出了鲜血。

恨吗？他自然是恨的。“为什么？”他只是冷眼瞧着这个宠爱了自己多年的父亲，咬着牙问道。

“我只希望，我的裳儿，能安稳一生。”说完阑诧就闭上了双眼。

“你回答我，父亲！”阑裳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了。

小时候，他记得，父亲最喜欢揉着他肉嘟嘟的圆脸，冲着他幸福地笑了。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母亲去献祭？父亲，你明明强大又温柔，为何保护不了母亲？

随着阑诧的死去，那些阵法失去了作用，地狱之门重新打开，魔鬼重新席卷而来。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救命，二皇子救命！”众妖纷纷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阑裳慢慢放下阑诧的尸体，胸前的玉石发出淡淡的光芒。

他凌空而起，一挥手便斩碎千军万马。然而那些地狱的魔鬼仿佛拥有生命力一般，杀之不竭。纵使他的灵力再强也禁不住损耗。

他突然想起了那张图纸，上面有一处是极阴极邪之地，几乎汇聚了天地间的魔气，那时想来，便暗藏玄机。

看来只得将它们压制回地狱，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阑裳也像他的父亲一样，集聚全身的灵力，向魔鬼压制而去。

可是没想到，那股力量比他想象的强多了，不一会，阑裳的身上被灵力反弹，割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顺着屏障流入了地狱。

也许是自己的灵力耗损，也许是罗修的献祭太过强大，一时间天地旋转，狂风大作。这时，一群白骨阴兵吹响了号角，踏着脚步，从地狱而来。

本以为那些白骨阴兵是来索命的，却纷纷跪在阑裳的脚下，磕了几个头之后，起身将那些魔军斩杀，然后重回地狱之门而去了。

阑裳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用灵力给自己运气。

一旁的妖斜着眼睛，窃窃私语一番后，亮出獠牙利爪，不怀好意地说道:“二皇子，得罪了。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阑裳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你们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为首的妖嘿嘿一笑:“妖皇毙命，我们回去也是送死。若是杀了你，也许夫人还能将功折罪，饶我们一命。”

阑裳的唇角勾起一个冷笑，站在风中瞭望着他们，冷风吹拂过他宽大的衣袍，发出飒飒的声响。

“那你们便尽管来吧。”他伸出两指凝聚灵力，无数紫色的叶片犹如锋利的刀子，狂风骤雨一般向他们飞去。

众妖抵挡不开，一一被割破喉咙，顿时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然满身是血，看着这一片尸山血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也许妖也是一样，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罢了。

在他即将昏迷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的眉眼特别好看，仿佛纤尘不染。倒在他怀里的时候，看着他洁白如新的袍子，再看看满身鲜血犹如鬼魅的自己，他试图挣扎了几下，因为，他不想那样的人沾染到自己。

那人却将他紧紧护了起来，“阿裳，够了，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他听见那人对他说道。

漫天的血红中，他怀抱着他，一步步踏进血流成河的泥水中，染红了他绣着图案的精致的靴子。

也许是蛇族的原因，他的身体碰触起来有些冰凉，可阑裳却觉得好暖。他微微睁着眼睛，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脖颈修长白皙，阑裳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印出一朵红色的小花。

在他的惊讶之中，他调皮地笑了笑，说道:“阿音，你的身上满是血花，我觉得你的脖子也需要一个，要不不好看。”

“是，是吗？”他突然有些感动，好怀念的感觉，他的眼睛已经不自觉湿润了。和他小时候一样天真活泼。这次见他，感觉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阿裳。”他抱紧他，说道:“以后这些尸山血海，就由我替你踏过去吧。”

他抬头看他，阿音，你是那么干净，那么不染尘俗，却为了这样的我，浑身沾染鲜血。他抬手抚摸他的脸:我不忍心的。

从那天起，他们仿佛就在一起了，整天形影不离，这件事惹得妖族上下议论纷纷。一个是狐族皇子，一个是蛇族王子。一个是弃子，一个是希望。

他们两个，注定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即便有两颗赤诚的真心，也注定没办法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