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为子（1/2）

转眼到了午餐时间，程斯语忙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本来还犹豫着要去吃点什么别再惹父亲生气，还是索性豁出去了今天就绝食一次试试，看父亲到底会不会那么狠心追究。正在这时齐助理的电话打进来了，说是今天预约的客户提前，这会儿已经到律所楼下了。

天意，绝对是天意。

程斯语感叹自己长这么大总算是想任性一次，连老天都帮他。

又是一杯黑咖啡下肚，程斯语精神抖擞地进了会客室。整整三个钟头的咨询全程保持高昂的工作状态，清晰的谈判策略让客户频频点头，最终爽快签约。伤痛一直被压抑着，这一起身送客就全体复活，好在程斯语足够镇定自若才没让人看出异样。

对于挨揍后的处置，程斯语有一套自己的独家经验。喷雾药剂当时止痛效果好，可是治标不治本，只能临时江湖救急；药膏或乳液类药品刺激性小但是见效也慢，要是有时间休息用这个不遭罪；药油就比较厉害了，虽然效果明显却需要配合按摩手法，疗伤过程无异于再挨顿打的难熬。万一被打破了皮就一定要预先吃点消炎药，不然一旦发炎发烧又要父亲劳心照顾。

不过程斯语一直坚持的原则是，他受罚之后绝不用止疼药。在他看来，那是自己认错反省的态度不够诚恳、偷奸耍滑的无赖行为，更是对父亲谆谆教诲的大大不敬，尤其对不起他老人家亲力亲为的体力劳动啊。

下午这个点食堂已经休息了，程斯语向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这下不用犹豫，是肯定不会让人给他单独开火做饭的。至于冷餐简餐嘛，他那脆弱不堪的肠胃真是不敢冒险，要是犯病了父亲准要他好看。

回办公室的路上，肚子又饿屁股又疼，程斯语一心只想在沙发上趴着眯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饿也不疼了。

一推门，程斯语真以为自己饿的眼花了，父亲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了啊，过来。”陆千帆正坐在沙发上，将手边的袋子打开，里面熟悉的餐盒一一摆在茶几上。每一个都是陆雨萱喜欢的玉桂狗图案，确定不是外卖而是家里带来的。

“爸，您过来这是……”程斯语不敢相信父亲会特意来给他送饭，要是真送，还是来一顿竹笋炒肉比较真实一点儿。“要我叫陆川过来吗？”

“叫他干什么，食堂中午不是有饭么，就算没有这个时间他也早吃饱了。”陆千帆逐个打开食盒盖子，香味立马在办公室里弥漫。“还热着，快过来吃吧。刚才小齐说了你没来得急吃午饭，余总这个小儿子怎么当家的，合作这么多年约好的时间不是早就是晚，从来没有准时过。还有食堂也是，不是说过了只要还有一个人加班他们就要准备好供应饭食，谁让他们这个点儿去买菜的？人都走了就算了，不知道单独给你做一份温着么，真是的……”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程斯语本来还以为回家会被训一顿甚至挨揍，可眼前的父亲竟与别人的爸爸一样，那么慈祥那么温和，甚至还有一点点絮叨，不停抱怨别人对他的儿子照顾不够。

“爸这些，真是拿给我吃的？”程斯语几乎喜极而泣。他想要证明的答案终于有了结果，若说有什么与他预想的不同，大概就是他只想要一杯水，父亲却给了他一片汪洋。

“当然，你不是说想吃粥么。”陆千帆指着桌上的菜肴介绍道，“牛肉滑蛋粥，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这些馅饼和小菜是雨萱准备的，她最知道你的口味，要是粥不好喝你就吃这些。”

“爸……”程斯语幸福得有点上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父亲是真的知道还是凑巧，牛肉滑蛋粥是他最喜欢的。

“傻小子，不饿？”陆千帆很想显摆一下自己现学现卖的手艺，毕竟他很少轻易下厨。

“饿……饿了，爸，您为什么给我做这个，给小川做菠菜猪肝粥？”程斯语觉得自己无聊极了，也许正好今天家里有牛肉而那天家里有猪肝，可他就是想问一问。

“他呀，我听青川说他不爱吃内脏，故意让大婶做那个的。大小伙子哪儿来那么多毛病，还挑嘴。”陆千帆这样的严父，是绝不会给儿子惯出这种毛病的。“不过你不一样，虽然你从来都不说，但是爸爸知道你不爱吃菠菜。最近工作很辛苦吧，脸都瘦的塌下去了，牛肉和鸡蛋有营养，你多吃一点。”

这也可以？

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啊！

父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前后矛盾的话，真是从陆大律师嘴里说出来的？不过程斯语还是觉得，现在他要开心的跳起来了。

“要不……你也趴着吃？”陆千帆看程斯语愣神，作势要起身给他让地方。

“不用不用……我站着吃就行。”程斯语眼疾手快直接端起了盛粥的保温壶，自己往碗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