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选妾(2/2)
“候选鬼女臣皆一一详查,名单在此,共计一百零百名,请公子过目。”阎罗王捧出名单恭敬地递了上去,谁知姜伋却并不接过,只是扭头眺望窗外的一株琼华树淡淡地吩咐,“本座出三道题考察这些鬼女,审核标准依照仆从考核制度,成绩分出甲乙丙丁四等,本座留用甲等前三名,其余的一律赏赐发还。”
“喏。”阎罗王领教执行,待选鬼女闻讯纷纷忙碌备考。神殿万年来都不曾出现这明星荧荧绿云扰扰之景,烟斜雾横熏得安居凌虚阁千载的冥后都有些坐不住了。冰魄恼怒提笔欲上表弹劾姜伋内帷不修,冥后出言拦下,一脸淡漠地正了正套在指上的顶针低头继续刺绣。冰魄不解,跪坐在绣架前说道,“姑娘,姜伋如此放纵,传扬出去定会辱没王上盛名,您为何要阻拦奴婢上表啊?”
冥后细眼打量着紧绷缎子上的水晶兰,摇了摇头拆去了几针,“姜伋行事素来谨慎,没有泰山府君的默许他是断断不敢的。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上不好美色,姜伋又能纵情到哪去?这事儿内藏玄机,你还是别瞎掺和的好。”
“那也不能由着那起子贱婢惊扰您的清净啊?这凌虚阁还落着锁呢,回头王上查问,可是难回话的。”
“王上查问?那得是何年何月的事?”冥后寂寞弯唇,孤独眸光散在远处的软烟罗上。帷帘垂下,马招娣脱去外衫正要歇晌,小妹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马姐,你快去看看吧,鲛儿怕是要小产。”
马招娣陡然打了个寒噤,连外衫都忘了穿便赤脚跑了过去。姜淑祥行针施救,马招娣强按焦急直至姜淑祥收针开方,“糖糖,鲛儿的胎能保住吗?”
姜淑祥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鲛儿涕泣哀求的凄惨模样。这个脆弱如一脉枯叶的女子,耗尽所有气力死死攥住她的袖子,珠泪断了线一般的往下掉,“长姐,这大概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了,求你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保全。”
姜淑祥唏嘘不已,纠结着是否应该开口劝劝鲛儿不要对姜伋的宠爱过分执着。马招娣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姜淑祥,又扭头望了望梦中依旧呜咽不停的鲛儿,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揣手晃出了院子,马招娣靠上一棵花树无语凝噎。不得不承认,鲛儿那句姜伋再不会与自己孕育孩子的话精确戳准了她的心窝。终究是她疼爱过的孩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无不是的孩子啊。马招娣满腹愁绪,苦苦煎熬了半晌,竟当真教她凝出了一个自以为得意的办法。
姜子牙夜半回府,遍寻不着马招娣不禁虑锁眉心。扬声呼唤哪吒欲问个究竟,结果哪吒也不见了踪影。姜子牙眉头皱得更紧,抬手静心掐算。得到结果后,姜子牙忍不住失声低笑,转身去厨房点柴烧水。待香汤备好,哪吒也扛着睡得浑天黑地的马招娣回来了。姜子牙伸手接过,哄完了哪吒才把马招娣抱回了自己房间。许是真的累坏了,马招娣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地随姜子牙摆弄,直睡到了下一天的日上三竿仍然磨磨蹭蹭地不肯起身。姜子牙探手把马招娣从被窝里给捉了出来,哭笑不得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再也不供氐氏那个祖宗了吗?你这千里迢迢地跑去泰山给帮她求女,何苦来的?”
马招娣困劲儿未消,枕着姜子牙的肩膀昏昏沉沉,“氐氏说了,果果不会再跟她生孩子了,这是她最后一个。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怎么办哪?那我就只能求碧霞元君保佑她这回生个女儿,省得将来水晶宫绝后了,她回头埋怨咱们姜家。”
“你就嘴硬吧,我岂不知你的心肠是最软的。”姜子牙爱怜地拍了拍马招娣的脸颊,偏头踌躇片刻还是往冥界发了一道消息。阎罗王禀报完毕后立在一侧等候吩咐,姜伋一言不发地坐在窗下抚琴,雪白的衣袍上缀满了飘忽鬼火投下的斑驳暗影。猝尔屈指止音,姜伋漠然挥袖甩给阎罗王一本封好的竹简,“这是本座拟定的三道考题,召集候选鬼女,开始遴选。”
“喏。”阎罗王觉出姜伋情绪似有波澜,不敢擅自多言,举简齐眉恭敬退下。其实他很想说姜伋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他早已按照姜伋的喜好滤过一遍了,留下的这些鬼女个个具姝色,通诗文,晓曲律,研弈道,善茶艺,知风月。阎罗王扫视了待选鬼女一圈,不以为然的同时倒也着实好奇姜伋会拟出什么样的考题,能在一群绝色里硬生生地拔出一个倾城出来。打开竹简宣布考题,视线触及文字的那一刻,阎罗王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姜伋拟的三道考题和烹茶对弈没有半点关系,考核地点也没有拘在一处。阎罗王耗尽神魂也没有猜到,姜伋居然是要这些鬼女分别在浣衣房、烧厨房和旧书库里完成浆洗缝补、造饭烹汤和归纳文书,每名鬼女分得的工作量完全等同,完成时限设置在两个时辰,答题过程中若出现毁损则会扣除相应的分数。三道考题考官依次是近侍、庖厨和执事,考核成绩当场给出。最终的结果非常的不理想,一百八零百名鬼女悉数淘汰无一留用。有不服者提出申诉,姜伋召来鲛儿吩咐她完成这些事情。鲛儿不明姜伋心意,但还是挽起了袖子,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全数妥当且完成得漂漂亮亮无可挑剔。众鬼女瞠目结舌无言以辩,只得灰溜溜地领了赏赐各自归去。阎罗王事先怎么也料想不到这场选拔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神殿宁静下来,姜伋看都没看阎罗王一眼,只是很认真地把玩着鲛儿的两只纤手,“出去,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想不明白,你就递辞呈吧。”
阎罗王茫然无措地望向姜伋,眸底映出鲛儿低眉顺目的陪侍身影后忽然有了主意,默默起身退出了殿阁。姜伋疲倦了面容俯身贴上鲛儿小腹,清浅了气息低低诉道,“现下不能斥离敖润,你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清楚,即便是女儿,长成也需时日。有敖润在,多多少少能挡掉一些麻烦。”
“谢公子提点,奴婢明白了。”鲛儿心中佩服姜伋思虑周全,赶忙乖巧地应下,趁着姜伋心情还好,鼓足了勇气问道,“若奴婢这胎是个儿子,公子还愿意赐给奴婢一个女儿吗?”
“你若想要,怎么都会有的。”姜伋骤然沉下脸色敷衍了鲛儿一句,除了吩咐她去下处歇息外不肯再多说一个字。鲛儿讪讪地行了告退礼,行至殿外时向守在门口的阎罗王屈了屈膝。阎罗王淡淡地唔了一声,负手绕着鲛儿转了两圈,语出讥讽,“你还真有本事啊,犯了这么多错,还能把公子攥在手心里。”
“执事这话错了,不是奴婢把公子攥在手心里,而是公子把奴婢攥在手心里。”鲛儿唇角弯弯,这一笑包含了太多情愫,“奴婢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奴婢以为,情爱两字太小,非公子的格局。执事若拿奴婢说事儿,只会让公子更加生气。”
鲛儿言尽于此,躬了躬身子翩然离去,独留阎罗王站在原地苦思冥想。月黑风高夜,马昆牵马入西岐。白日里温馨熟悉的街景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狰狞可怖,马昆走在街上,只觉处处有鬼影步步带阴风,而佩在他胸前的血玉竟在此时缓缓浮出了衣襟,发出了一道诡谲红光,刺得马昆的视野里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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