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部篇(2/2)
姜伋端起安神汤徐徐品食,许久才张口叫了声起。敖润忐忑站立,只听姜伋不辨喜怒地说道,“我已经惩罚你了,回去吧。”
“公子!”敖润听得姜伋此话感觉事有转机忙急急扬眉,给鲛儿求情的话语脱口而出,“公子果然宽宏大量,那就请公子开恩,将鲛儿宫主也一并饶恕了吧。”
“你知道我会如何处置一匹不听话的马吗?”姜伋瞟了敖润一眼,嘴角上挑勾出一抹杀意,“我告诉你,无论这匹马多名贵多难得,只要它不听话,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斩断它的性命!”
“可是鲛儿宫主并不是公子的马,她是您枕边的妻子!”敖润颤声争辩,开口一瞬虽气势尽显,但还是在姜伋沉甸甸的迫视下慢慢跪下了身子,“属下折服于公子才德,甘愿为公子驰骋一生。如有错处,公子教训也是应该。然鲛儿宫主乃公子发妻,妻者齐也,公子岂能把她同属下相提并论?”
“本座从未将氐氏视作尔等一般,正因氐氏与本座结发同席,本座才会更加心痛。”姜伋凝睇角落衰微灯火,眸光散作流萤。他疾言峻色本意是要警告敖润不当逾越本分,不想敖润会错了他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费口舌了,“敖润,本座降氐氏位份是因为氐氏触犯了内廷的规矩,这事儿与你无关,明白了么?”
“与属下无关?公子所言未免太过轻巧。”敖润苦笑一声,涩然说道,“鲛儿宫主毕竟是属下妻妹,龙吉为了这个妹妹日日悬心夜夜愁闷,您教属下如何置身事外呢?”
姜伋闻言不禁轻喟,仰面软在枕上,“你们夫妻异体同心鹣鲽情深,委实令本尊羡慕不已。”
“万顷浊浪遥见倾心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公子身边何尝没有贴心内助操劳扶持?公子自有美满姻缘又何须羡慕属下呢?”敖润边说边察看姜伋脸色,发觉姜伋情绪出现松动立刻加以暗力,“属下在外行走,不懂内廷规矩。可属下也知道,内廷侍奉乃以公子心意为重。氐氏即便有错,那也是为了搏得公子疼惜宠爱。公子就念在氐氏对您痴心一片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好一片痴心,若毒药似钢刀,险些将我置之死地。”姜伋凄笑连连,竭力将泪水压回眼底,“氐氏的痴心我看不见,她若真有痴心,便让她拿出来给我看。”
“公子言下之意……”敖润细抿姜伋话中滋味,脑海中忽有一道霹雳闪过刹那间心房雪白透亮。领命谢恩后作辞告退,转身时不期与行色匆匆的姜淑祥和马昆撞了个正着。姜伋挥退敖润,强打精神唤敖丙添茶。姜淑祥和马昆惶惶落座,不待姜伋出言询问便自行焦躁开口,“家主,风华楼楼主墨流芳日前遭遇毒杀,尸体现安放在聚美堂。”
“什么?!”姜伋惊得眉心直跳,手中茶碗怦然跌落。马昆见状俯身收拾,手指被碎片划伤也没心情顾上,“我已确认,墨流芳是在梅山被害的,这事委实不简单哪。”
“梅山……莫不是……”姜伋脊背早已沁出一片凛然寒意,额上冷汗润湿了鬓发。倒是姜淑祥犹显镇定,深吸一口气斟酌说道,“是与不是,眼下都不好定论,当前要紧的也不在此。墨流芳明面上是风华楼的楼主,与马家不过主客关系,前些年更是退出商圈一味周游,暗地里确是实打实地在给咱们家收集情报。他这一死,咱们家的情报网算是缺了一角,朝歌那边咱们现在可是全瞎全盲啊。”
“不止。”马昆面色不善,拧眉接过姜淑祥话语,“我和妹子手上虽有人,然局势不明也不敢擅自添减,唯恐暴露人前。咱们家深陷被动裹足不前,这才是最可怕的。”
“大哥还有脸说?”姜伋横眉怒目,槌榻怪责马昆,“大哥掂量不出轻重么,居然由着墨流芳的尸体躺进聚美堂,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墨流芳是咱们家的人,风华楼是咱们家的产业吗?树大招风名高丧人,这个道理大哥难道不懂?又或者是大哥觉得我这个家主这些日子过得太逍遥了,故意找点麻烦好给我添堵?”
姜伋很是敬重马昆这位兄长,几乎没有给马昆没脸的时候。这回口出严厉责难,马昆不由得心惊。姜淑祥眼瞧着马昆面红耳赤畏头缩项于心不忍,赶忙出言替马昆辩解,“家主息怒,此事与大哥无关,纯粹是二公子的意思。”
“二公子?”姜伋平了平胸中气愤,不解地朝姜淑祥挑了挑眉梢,“这里头有他什么干系?”
“说来也巧。墨流芳的尸体被他的坐骑丹朱一路驼至西岐,守城的士兵见丹朱面目狰狞浑身如有血披,直以为是妖怪,活捉之后要对其施以火刑。点柴堆时恰逢二公子路过,这丹朱眼珠沁泪哀鸣不断,二公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丹朱救了下来。丹朱扯着墨流芳的尸身面向二公子跪了下去,二公子遂帮着丹朱重新背起墨流芳,沿路护送到了聚美堂。正好墨流芳随身携带了几支珠钗,我就说墨流芳是接了大哥的订单专程来送货的,已经给遮掩过去了。”
“也罢,处置得还算圆满。”姜伋面色稍霁,沉吟片刻后从容交代,“朝歌这条线我来赓续,你们的手下悉数不许妄动。毒杀墨流芳的凶手尽快揪出,风华楼务必给我保住。”
“谨遵家主吩咐。”姜淑祥和马昆一并站起接令,姜伋正襟危坐神色异常严肃,“情势不明间不容发,我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等驽马慢慢行进,更没有耐性来哄良驹扬蹄狂飙。这种时候我会如何处置不听话不中用的马,我想你们心里是有数的。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别逼着我翻脸,听懂了没有?”
“谨遵家主教诲。”姜淑祥和马昆屈膝至地俯身承教,礼毕退了出去。敖丙躬身入内,细声说道,“公子,时辰很晚了,我服侍您安置吧。”
姜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疲惫闭拢眼目,“小敖,我有意在朝歌安一双眼睛,你觉着谁合适啊?”
敖丙偏头思索一阵,附至姜伋耳畔回话,“公子以为洛桑如何?他原是陈塘关水府的时辰官,蒙公子举荐现任淇河河伯,此事由他去办,包管万无一失。”
“洛桑?”姜伋喃喃了这个名字两遍,猛地睁眼,眸心猝然闪过一抹耀目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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