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册：愿望（3）（2/2）

这一下又一下的痛感，似乎都在提醒着那些自己吃下并作为药引的花朵、是一个灵魂，是一个..曾是作为人类的灵魂。

还有，自己的终局。

一口刺目的艳红，终于滴沾上了那干净的石子路上。

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伊藤辉月仰起了头、大口吸了着寒气，承受这份痛楚。

如墨般的夜空中，月亮被一层迷雾般的云层所遮挡，朦胧得泛出诡异的光晕。

伊藤辉月移开视线，低下头、不再去看着那让自己心烦的月色，手背随意抹过嘴巴、拭去了那血迹也..拭去了那作为苍白掩饰的口红。

淡光下的石子路上，一位神色苍白却逞强着身子的少女扶着墙、缓步前进...

突然，脚竟被颗石子绊到、扑倒了。

见自己竟会被这样、轻易地被绊倒，双膝跪在充满石子且空荡荡的小道上。

膝盖处虽然不疼，只是泛着淡淡大血色但...一份孤独、不安和害怕正缓缓地在少女的心中升起。

身体的疼痛和不适让伊藤辉月咳嗽着，轻轻且不断的咳嗽声成为了着幽静小道上唯一的声音...

徐徐的晚风略过，一滴剔透划过了少女的脸颊、碰到了那捂着口的手。

渐渐的，小道上的咳嗽声夹杂了断续的泣声。

疼痛..不舍..孤独..害怕..恐惧..终于冲破了那心墙、占据了少女的内心。

伊藤辉月严实地捂着自己的嘴，压抑那快要从喉咙溢出的恐惧。

这一刻，她怕了..她舍不得了..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像今日一样..一直、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过着..普通的日子可...

【辉、辉月大人？】

？！

听见了呼唤，伊藤辉月一惊、收回了心神，连忙拭去泪水，抬起头、望着来者，故作没事般扬起嘴角：【是、是隼人啊..这么晚了，咳、咳咳咳..咳哼是、是怎么吗？】

被名为隼人的雕担忧地看着眼前自己所效忠的主人：【辉月大人，您..血..】

【说吧，隼人。】

伊藤辉月咽下喉间的腥甜，打断了对方、继续：【是发现了什么吗？】

见主人不想自己过问，隼人也只好作罢、抬起自己的右爪，松开。

一颗圆形物体滚落在地，碰到了伊藤辉月脚边。

月亮安静地为伊藤辉月洒落光芒，让她能看清那物。

是一颗..长着如蜘蛛般细脚的眼球怪。

捏起那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物体，伊藤辉月瞧见了那眼球上刻着的【肆】。

【..山下的鸟雀们这几日都在躁动。】

隼人为少女娓娓道来：【我下山，在宅院周围、山下的村落小镇上巡逻。今日，在村落..主宅的门口，抓着了这诡异的生物。辉月大人您看..】

随着雕的叙述，少女的眼眸从漆黑逐渐化成了梅红，眼眶里的泪水再次流出，但这次、从少女喉间发出的不是泣声，而是似哭泣的笑声。

少女此时的表情和声音吓到了隼人：【辉、辉月大人？】

【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咳抱、抱歉隼人..我咳咳咳哼..我这是..呵、在开心..】

是开心吗？

不..其实她自己不知道这份悸动是不是开心..但，心中那份害怕再一点点地消失了..踏..踏实吧，应该是对那份现实的踏实感..所以，她应该笑吧...

那刻着【肆】的眼球怪出现让伊藤辉月知道，【那天】要来了..她终于，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终结所有一切的痛苦...让大家过上普通且幸福的日子了。

【可您流泪了..还、还有血..】

【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咳我没事..哈...】

伊藤辉月缓缓站起了身子，将手中之物随意丢入黑暗，让蔓藤食去：【谢谢你、隼人。我开心是因为..他要来了，就如耀哉预言的一样。他..鬼舞辻..要来了。】

那属于月光诡异的光晕，淡淡地落在少女淡淡勾起的嘴角，映在隼人双眸。

冰凉的手抚上隼人的头，继续：【隼人，最后的一战..终于要来了。去吧、隼人..除了泷和圭梧，都让大家准备。我需要你们的力量，请..助我一臂之力吧...】

得令，隼人也张开羽翅、带着指令没入了黑暗之中。

伊藤辉月也拖着虚弱的脚步，缓缓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待自己来到门口时，却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迈入那空荡荡的屋子。

空洞洞孤独感回来了，在那木门前欢迎着少女的归来，让她止下了步伐。

望着眼前让自己感到空落的木门，下一秒，伊藤辉月转身、往鸦屋的方向走去..

不久，那宁静的鸦屋传来了轻轻的‘咿呀’声。

伊藤辉月轻轻打开了门，步入，原以为自己不会吵醒里头正在歇息的鎹鸦们。

怎知，自己才前进一步，只鎹鸦便飞到自己的眼前：“辉月大人，这么晚了..是要我执行什么任务吗？”

“..唉”

伊藤辉月伸出双手，让对方落在自己的双手中、歉意地看着对方：“抱歉啊、空海..其实我没什么事，咳、咳咳咳只是..”

“只是？”

这时，空海注意到少女眼角的湿润和唇色的苍白，担忧地抬起翼、轻碰上少女的眼角，继续：“辉月大人，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空海就在这，能..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感受到眼角上那淡淡的瘙痒感，伊藤辉月眯起眼、浅笑：“没事..我已经没事了、空海。但..有个请求..就、就是”

少女顿时羞涩了起来，似位要求□□的孩童般，继续：“你..我、我能过来这里睡吗？”

空海一怔，下意识地开口..

”诶？”

“诶？”

“诶诶诶？”

身后一群同声的‘诶’取代了自己快要发出的‘诶’，空海顿时无言。

身后的那群声音并没就此打住，反而..

“是辉月大人诶！她怎么来了吖？”

“嘘..小声点，会被发现的..我们正要偷听呢..”

“诶诶、你们说，刚刚辉月大人说的..是要在我们这里睡？”

“嗯啊、嗯啊，辉月大人要在我们这里留宿诶！”

“笨蛋（低吼）！都说了要小声点！”

“可..辉月大人要留宿、咱们这儿也没床铺给辉月大人啊...”

“有啥担心的、让辉月大人睡我的窝呗。”

“你那臭死的窝、倒不如给老鼠睡好了。”

“那咋办啊？要不..去问问空海的意见？”

“傻x啊你，给空海知道我们在偷听、就不怕它明天把你丢进蛇窝里啊！”

...

(ー_ー╬ )

早已将它们对话收入耳朵的空海转头、冷瞪那窝在角落的鎹鸦们：“你们..”

“Σ(°△°|||)咿——！！被发现了！！”

“噗呲”

伊藤辉月失笑地继续：“抱、抱歉..把你们都吵醒了..噗..空海、你平时会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扔进蛇窝？”

“..我不会，辉月大人。”

空海无奈叹气、继续：“但如它们说的，您不能在这里留宿。这儿并没有床铺给您休息。”

少女轻笑：“没事儿。那样的话..”

偷偷瞄向那群可爱的鎹鸦，继续：“你们到我那儿睡吧。就一晚、可以吗？”

“我..”

“非常乐意！！！”

不等空海那句婉拒，鎹鸦们等不及地冲出、兴冲冲地围起伊藤辉月，同声：“我们乐意、辉月大人！！”

就这样，伊藤辉月今晚喜得一群黑漆漆的鎹鸦伴自己入睡。

熄去烛火前，伊藤辉月望着那群正窝在自己被褥周围、占满了自己房间的鎹鸦们，轻笑：“我要熄烛了哦。”

话刚落下，鎹鸦们同声回应：“好～～”

吹熄了烛火，房间唯一的光芒也逝去、留下了一片漆黑，伊藤辉月也在黑暗中、轻身钻入那温暖的被窝。

这时，不知是谁带起了头，在这片黑暗中、轻声道：“晚安了，辉月大人、要做好梦哦。”

随后，便是鎹鸦们起起落落的道晚安声。

听着那小小且日常的祝福，渐渐占满了伊藤辉月那空荡的内心、驱走了孤独，留下了暖意。

黑暗中，伊藤辉月浅笑、柔声：“大家..晚安、好梦。”

不久，宁静的夜晚中，鎹鸦‘哔呼—’的打呼声在耳边环绕。

听着那起起落落的声音，伊藤辉月并不感到烦躁反而..有点开心，不禁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辉月大人？”

空海与伊藤辉月一样，还未入睡。

见少女醒着，空海歉意地轻声：“抱歉..他们..太吵了。”

“没事..空海、靠过来些..”

黑暗中，少女依旧能看清并认出身旁的空海，抚上对方的羽毛，轻声继续：“我能抱抱你吗？”

不等空海回应，少女便轻抱起它、放在自己的胸前，细细地抚摸。

看着眼前的鎹鸦，伴随那身旁起起落落的打呼声，伊藤辉月想起了那在多年前曾爱粘着自己的鎹鸦，以及自己对空海所做的一切，轻声中带着歉意：“谢谢你、空海..谢谢..也对不起...”

少女感受着指间那羽毛的触感，轻轻地继续：“把所有鸦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抱歉啊..那时的我，想不到有谁能胜任这个位置了。你..明明你也很向往出行任务的日子、成为一只真正的鎹鸦..我却..硬生生地把你束缚在那个地方...”

“不、不会，辉月大人。”

空海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少女、继续：“我并没感到束缚，虽然刚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只要是您给我的命令，我都会执行的。我..”

脑海顿时浮现出那只额头上有块白色斑点、是自己对手兼兄弟的鎹鸦，语气夹杂着思念：“其实..我跟斑一样，想成为辉月大人您的鎹鸦...我们还有过一个似对决般的约定，无论结果如何..您最后选择的鎹鸦是我们之中的谁，以后都要互相扶持、辅助辉月大人您。可没想到...”

随着空海的言语，伊藤辉月也想念起从前那只总爱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鎹鸦，抿嘴：“斑啊..嘻、那家伙以前也常这样打呼呢..每次都偷溜进我的被窝、在我耳旁，‘哔呼’、‘哔呼’的..唔呜”

记忆，被翻开、翻到了那..失去自己最为独特鎹鸦的那晚，声音顿时微微哽咽了起来：“呼..斑它有跟我说过...不想成为像它父亲一样、辅助主公的鎹鸦，它想、呜..抱歉、空海。都怪我...”

黑幕之中，空海还是瞧见了少女眼眶里的泪花，伸出翼、抚上对方的脸：“这并不是您的错，辉月大人。斑那家伙..太要强了..一直以来、它都想要证明..自己是能陪伴在你身边..最合适你的鎹鸦...那件事并不是您的错。真的、真的不是您的错..您不用再自责了...”

“空海..”

伊藤辉月放任那在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凝视着眼前的鎹鸦、柔声：“谢谢你。但..对不起、在这最后，我还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空海收回了翼、低下头，领命：“空海，在此听命。”

纤指划过空海的羽毛，那无血色的唇在黑暗中缓缓开合...

听着那少女对自己的下令，在这不大不下且温暖的房间里、空海竟感到里不安的冷寒，渗透了自己的心脏和灵魂。

感觉在这一刻起...它..似乎失去了在未来能长伴在眼前憧憬之人身边的资格。

今夜的月光，依旧那么的冷漠..和诡异。